“阿染現在要想到去淌著水玩可不行了,最多隻能想想。”
玉染的背後傳來一個男聲,這聲音聽起來格外的溫柔,似乎是可以如水般淌進人心。
玉染沒有回身,而是兀自將唇角抿出一個弧度,鳳眸之中忽然是有光華一閃而過。她的神情還是那般淡然,微風輕拂而過,帶起她鬢角的纖長發絲,讓她的背影看起來柔和了幾分。
“能想想也挺好啊,就怕自己連想的時間都沒有了,那豈不是很可悲?”玉染櫻唇輕啟,眉眼彎彎。
在這個世上,會叫她“阿染”的,就隻有一個人。
容襲聞言,無聲地笑著,他一步步穩穩地走下台階,走到玉染的身側。
他望著玉染的側顏,又看了看玉染攏起的腹部,眼神愈發柔和起來,他笑著說:“我們好像又許久不見。”
“是啊,是許久不見。”玉染轉過身,麵對著容襲。
“聽阿染的意思,似乎不大樂意在這裏看到我?”容襲偏了偏頭,眨眼問道。
“雖然我曉得秦奚和你素來不合,他說得話總會比較爭對到你的身上。可其實我知道他說得不是沒有道理,而且這次我認為他的推斷仍是沒有出錯的。當然,現在你的出現,就正好印證了秦奚的話是正確的。”玉染微微一笑,原本澄澈的眼底似乎深邃了些許。
“那他還得好好謝我一番了?”容襲勾起唇角,絕世的麵容在月色下愈發惑人起來。
玉染十分誠懇地點頭應道:“恐怕是的。”
“那阿染呢?”
“我?我可沒有什麼好謝你的。”玉染的神情逐漸回歸平靜,既然已經說到此處,那她沒有必要再故作不懂,“我有話要問你。”
“既然是阿染想問,那容襲必定知無不答。”容襲點了點頭,含笑應答。
玉染並沒有什麼好客氣的,她籲出口氣,直接開口:“之前夜裏硬闖寧國西境的人是你和修子期?”
“是。”
“你來寧國是受得華君指使,還是你自己的意願?”
“都有。”
“那既然華君有對你下過命令,這個命令是否是讓你帶軍攻打寧國,與寧國決裂?”
“是。”
玉染輕輕吸了一口氣,再度開口:“那我再問你,你有沒有和商國牽扯上任何關係?換句話說,你有沒有替華君去商國尋過顓頊明?”
容襲漆黑的眼底有星光閃過,他唇角的笑意依舊未見,甚至還加深了幾分,他仍是十分肯定地回應,“沒有。”
“真的?”玉染歪了歪頭,鳳眸微眯道。
容襲抿著唇輕笑起來,他說:“千真萬確。”
玉染靜默地盯著容襲,竟是許久未言。
“阿染沒有別的問題想問我了?”容襲偏著頭笑問,但是他也不等玉染開口,便先一步說道:“那就換我來問阿染吧?”
玉染聞言,微微蹩眉,“你想問我什麼?”
“阿染,你這次是真心想與華國硬抗到底嗎?”容襲的眼眸微斂,語氣平和而婉轉,他的眼神看似柔和,實則卻能讓人感受到其後的深不見底。
不論何時,玉染都無法對容襲掉以輕心。
“硬抗?什麼叫硬抗呢?莫非隻要是對上你容襲,我就算是在硬抗嗎?”玉染的鳳眸微眯,陡然反問道。
“容襲自然不是此意。阿染當初願放容襲回華,恐已有預料今日的局麵。哪怕現在就算慕容齊揮軍直下,阿染都不會皺一下眉頭,更不會有絲毫退意。”
“那你是何意呢?”玉染的眼波平靜,“你今日來找我,到底想告訴我什麼呢?”
“阿染,你現在有孕已近八月,這個時候是最容不得差錯的。”容襲無瑕的麵龐映照在朦朧月色下,顯得愈發出塵而清透,恍若謫仙。他伸手輕輕覆在玉染的麵頰一側,眼底隱有複雜之色浮現,“後日慕容齊會集結邊境軍力,揮軍寧國西境,領軍之人是……“
“領軍之人會是你。”玉染直接截斷了容襲的言語,抬眸間十分肯定地說道。
“是。”容襲的神情依舊溫和,眼角是化不開的笑意。
“就算是如此,那對我又有什麼所謂呢?不論領軍之人是不是你,寧國與華國的這一戰是必不可免的。我留下腹中孩子是出自本心,就算冷煙再問我一遍後不後悔,我也隻會說我問心無愧。但我對於天下的一爭之心從來不會變,也不可能因為一個孩子而改變。“玉染輕輕籲出一口氣,斂著眼眸說道:“容襲,你不該來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