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染常說自己是個很弱小的人,她覺得的每一句話從不是隨便說說的。
——她確確實實地認為自己很弱,因為不會武,也就等同於將她最大的一個弱點暴露在敵人眼前。
容襲的出現,讓她更深刻地知道了這一點地重要性。
因為如若剛才到來的容襲是對她心懷殺意的話,那她現在就已經死了。
玉染放在身側的手下意識的攥緊,她垂下眼簾,又在河邊站了一會兒,然後便轉身回去了。
如同容襲所言,兩日後華君在邊境集結軍力,直逼寧國西境而來。
“殿下,不出三日華軍便會與我軍交戰。西境兵力尚且足夠,而且之前華國兵力有過損耗,必定不會恢複太快,所以我們還可以守住。”卓冷煙站在玉染的桌邊,沉聲說道。
玉染坐在桌案前,指尖無意識地輕扣著桌麵,她沉默了一會兒,啟唇道:“雖然冷煙你說得不無道理,可這次華軍領軍的人不是別人,是容襲。華國兵力有損,可寧國也是同樣,再加上他們那裏有個容襲,恐怕我們的心中所想早就已在容襲的腦海當中。”
“那如若我們讓謝意遠調用安國兵力……”
“不可。”玉染直接打斷,隨後抬眸解釋道:“安國經過之前的內亂,整個安國境內不論是朝堂之上,還是軍力上都受到了重創。而且現在安國幼君登位,謝意遠輔政掌權未穩固。你若是現在讓他調軍協助寧國,那也就等同於將他推上了風口浪尖。雖然安國朝臣早有猜測,可如果現在立刻讓本身就亂作一團的安國在明麵上站在寧國這邊,還是太過倉促了,恐怕隻會讓我們之前潛移默化的努力全部白費,而謝意遠也會難以在安國頂端立足。”
“那殿下是準備怎麼做?”卓冷煙望著麵色不佳的玉染,有些憂心地問道。她不是擔憂玉染在戰爭上吃虧,隻是她實在擔心玉染的身體能否支撐。
明明常人懷孕八月,正是要被安心保護著養胎的時候,可偏偏玉染卻要被迫站在這場紛爭的最前麵。
玉染沉思須臾,似是心中已有決意,再抬頭時她的眼底已是一片澄澈清明,她啟唇說道:“我要去翠陽城。”
翠陽城是寧國最靠西的一座要城,簡單來說,就是寧國的西境邊城。
“小姐!”卓冷煙直接驚呼出聲,她是第一次在玉染的麵前如此失態。
“我與容襲自年少時便一起長大,更是共謀過太多計劃,而且他和我很像,所以我大致明白他是一個怎樣的人。他明麵上會親自帶領主兵力攻城,可實則暗中必定還有埋伏。隻不過我們現在是處於守的一麵,所以無法太過向外深入敵方。西境我之前從未去過,就算有大致地圖,我也不知道準確的排兵地勢,還有我很想知道西境守軍的作戰計策。對手是容襲,容襲的背後是華君的施壓,我們不能輕敵。”玉染的言辭鑿鑿,眼底的堅毅似乎無人可摧。
卓冷煙看著這樣光彩熠熠的玉染,她陡然明白,她已經沒有辦法阻止玉染了。
“好,我和秦奚陪小姐一起去!”卓冷煙話畢,唇畔難得地揚起了一抹自信且閃亮的微笑,她雙手在身前抱拳,深深一個俯身,十分懇切地開口說道:“既然小姐已經下定決心,那我們就沒有理由再阻止。隻求小姐以自己安危為先,這樣也可讓我等放心。”
“我會注意的。”玉染微微一笑,垂眸間視線落在自己圓潤的小腹上,眼底難得地柔和下來,“畢竟,就算我不重視自己的性命,我的這裏還有一個等著出生的小生命呢。”
“不知道會是小小姐,還是小公子呢?”卓冷煙聞言,眼底的銳利也逐漸收了起來。
“冷煙,你喜歡男孩子,還是女孩子?”玉染忽然很是好奇地咧嘴問道。
卓冷煙雙臂抱胸,唇角溢出笑來,“隻要是小姐的孩子,我相信不論是小小姐,還是小公子,都會奪得所有人的寵愛的。”
“你覺得裏麵也包括容襲嗎?”玉染的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腹部,垂著眼簾溫和地問道。
卓冷煙張了張口,一時間不知自己應該如何回應。但她在見到玉染溫和至極的神情之後,冷不防開口道:“會的!隻要他還愛小姐,就一定也會愛小姐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