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四章 兩相認(1 / 2)

深秋之時,秋風蕭瑟,冷意襲來,叫人不免心生涼意,陡然覺得有種時移世易,且滄桑薄涼之感。

而如今,秋風朗月似乎映照著玉染此刻的心境,即使一片清明,卻又心感時間蹉跎。

她站在酒家的後院之中,而寂靜無人的院中此刻倒地了四五個黑衣之人,她單手持劍,劍上的鮮血一滴一滴地順著劍鋒滑落在地,為冰冷的青磚地麵更添了幾分肅穆殘敗。

血腥味若有若無地在空氣中飄散開來,卻是一陣秋風掃過,將這些給抹得愈發淺淡了。可是當下的這般肅殺情境,卻是沒有任何事物可以抹滅的。

“既然來都來了,又何苦站不現身來看我一眼?”玉染眼簾輕垂,她提著劍輕笑道。

就在玉染話音落下的一刻,一個身影便從一頭的牆角處走出,那個人仍是穿著侍從的普通衣衫,卻是在這一刻渾身散發出一股逼人的氣勢,似乎高貴且不可攀,又鋒利且不可近。

來人——正是顓頊明。

顓頊明一步步走至玉染跟前,而玉染也是慢慢抬眸,望著他微笑,卻是笑意不進眼底。

顓頊明的神色猶如冰封般散發著寒意,同樣是一雙鳳眸,而他的眼中更多的卻是足以令人驚懼的陰惻。

“顓頊染,果然是你!”他用著異常肯定的語氣說道。

就算眼前的女子如今用的是一張普通至極的麵龐,可他仍是能透過這張普通至極的臉,看到女子真正那副美豔且正帶著深笑的模樣。

“我叫玉染,或許——你也可以叫我一聲赫連玉?”玉染柳眉微揚,依舊平靜地笑著。

“玉染,赫連玉……你可真是個會把過去拋棄得一幹二淨的人。”顓頊明冷冷一笑。

玉染聞言,垂眸微笑,“拋棄……談何拋棄啊?明明先將我拋棄的是明戌啊,是明戌的顓頊帝,也有明戌的你。”

顓頊明一怔,但下一刻,他的眉峰攏起,眼底又深暗了幾分,“我沒有,父皇也沒有。”

“有一件事,我其實一直都沒有說過。”玉染的眸光輕閃。

“什麼?”顓頊明問道。

玉染輕笑著開口:“在父皇掛在議事殿的明戌山水卷背後藏著一道旨意,內容是若是在有必要時,可以將長公主顓頊染直接賜死,連同其駙馬慕容襲。而這幅畫卷到頭來,是被賜給了你,連同那一道旨意一起。”

“不可能,父皇不可能這麼做!”顓頊明眉頭一皺,立刻否認道。

玉染笑了笑,她沉靜地望著顓頊明,“看來你還未曾將那副畫卷展開過吧,隻要展開一次,你就會發現畫卷之後的秘密。”

顓頊明頓了頓,“我……”

玉染不給顓頊明解釋的機會,她繼續笑著開口,而在此刻,她的神情裏隱約多了幾分諷刺之色,“因為這副明戌山水卷——是我畫的。因為你知道是我畫的,是我獻給父皇的,所以自從父皇將此畫賞賜於你之後,你就從未有一次打開過這幅畫卷。因為從那時開始,你已經覺得我不再是你心目中那個可以依偎在你身側的皇妹了……你覺得我會同你爭,同你搶,同你意見不合,同你背道而馳,所以你放棄了我,放棄了你的皇妹,隻為換一個皇位。”

顓頊明張了張口,最後卻隻是皺眉說道:“我沒有……”

“說到底,我的皇妹裏比我稍許年幼的兩位已是嫁了,她們大多身死緣由並不在我,而是在於家國,最年幼的五妹才隻有兩歲,我已經提前將她送走了。隻有二公主顓頊靈還留在皇宮,但是她活著。我的皇弟也皆是在那兒隻知爭爭搶搶,每次喊著我長姐,卻是心頭恨不得將我除之剮之,因為我在父皇的眼前礙了他們的眼。二弟給我下毒酒,三弟想讓我在狩獵場身死,四弟私自篡改我要呈給父皇的奏報。他們如此待我,父王如此為我設下死局,你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們這般——不正是想要將我逼入一場死局嗎?”玉染的雙眼深邃,她話音落下的一刻,隻是靜靜地望著站在不遠處的顓頊明。她的唇角微勾,卻是笑得虛無,她在訴說著她這一生最悲哀的開始,“至於在皇後娘娘的喪期之中四國討伐明戌,這隻是時期恰好罷了,我無意冒犯。畢竟,雖說她不是我的親生母後,而且又是你的生母,但說到底她也算是待我還不錯。”

“不是這樣的……”顓頊明抿了抿唇,麵上原本肅穆冷冽的神情被玉染的言語給有些影響,多了幾分猶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