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保持著眉頭打結的表情,麵部依舊嚴肅,“就算是我們能夠複製出來一個完美的腦部,甚至連記憶回路都不會被破壞,也不一定就能夠移植成功,很可能因為無法容納新的腦部而出現排異,或者……”
“或者什麼?”柳一等不及醫生的吞吞吐吐,追著問。
“或者出現另一種情況,手術很成功,病人也成功活下來了,但是卻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
顧冰眉頭一緊,“變成另一個人?可是不都是借由病人本身的細胞組織進行複製嗎?怎麼會出現這麼大的差異?”
“您要知道,腦部不比其他器官,就算一比一複製,記憶回路是不可能一模一樣的。所以哪怕成功換腦之後,還是會有各種意想不到的後果出現,而這些後果都不能預測,因為從來沒有實驗過。”
“舉一個很簡單的例子,手術成功之後,病人也許會忘了自己是誰,又或者記不得身邊的人了,周圍的世界對他來說都會是陌生的。”
柳一一頭栽倒在遠遙懷裏,兩眼發直,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不救他一定會死,救也不一定救得活,哪怕救得活也不一定還是從前的何偉瑄。
老天爺一定是想和他們這群人開個玩笑!
顧冰沉吟了許久,“立刻手術,不管能不能救回來,都要全力以赴!”
“停下目前所有的治療,全部人員物力都投入到這台手術上。”
醫生有些為難,“顧總,目前有幾台手術時間都比較緊,您看是不是可以酌情處理,就算隻勻出幾個人手來進行其他手術也不會影響到這裏的手術……”
“不行!這是我的公司,我有權決定讓誰手術,讓誰先手術!最好的資源、所有的通道都要為他準備著!”
如果沒有何偉瑄,如今躺在病床上生命垂危的人就是她了,每每想到這一點,顧冰就格外地不理智,她願意傾盡所有來換回何偉瑄的生命,更別提僅僅隻是推遲幾台手術了。
劉亦安卻最怕看到她這樣,明明知道自己不應當在這種時候、這種情況下嫉妒何偉瑄,可他心裏的嫉妒卻像春日的野草一樣瘋長,完全遏製不住。
他在檢查室裏四處亂竄,四處觀摩,欣賞著各類高端器械,自言自語說個不停,盡量避免讓自己停下來,他怕自己一停下來,就又會陷入瘋狂的嫉妒裏。
顧冰明明看得到他的心慌和矛盾,可是她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她沒有多餘的精力再分散了。
手術室的燈整整亮了一天一夜才息,十幾個醫生衣不解帶,輪番上陣,汗水都要積滿了手術室的地麵,才終於完成了這項艱難的手術。
醫生出了手術室,手術室外所有的人全都站了起來,他們眼睛都沒敢合,生生等了一天一夜,此刻麵對醫生,誰也不願開口來問,生怕一問就是最壞的結果。
醫生摘下口罩,“你們可以回去休息了,手術很成功,全新複製的腦組織已經放置到病人的腦中了,接下來我們會二十四小時看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