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輕描淡寫的拂走山川明放在舵上的鐵爪的人,功夫會尋常嗎?
海風吹的很大。也冷。
但山川明還是拿出了一把扇子。一把渾黑的王星記檀木紙扇。
其實七月的海風怎麼會冷?熱的要命。鐵血感覺到了。
汗開始滴下。聲音很好聽,有點象雨打芭蕉。
鐵血的指力彈出去的聲音更好聽,可以十步外虛空彈古箏,音樂流暢而弦不斷。
所以鐵血很自信的彈去。就算是精鐵身子也要留下透明窟窿。
可惜山川明還是坐在沙發上一顫一顫。
而眼前舵上卻多了把扇子。
扇麵上有一個白色寫的象s的山字。
海風狂飆,桅杆斷裂,竟然帶不走區區一紙扇。鐵血的手開始抓不住舵了。
能彈琴的手指一定很修長,也會保養的很好。
鐵血正是有這麼一雙手。現在他的右手鬆開了舵,眼睛開始認真的觀賞起來。
很完美!那麼修長玉色的手,就是放在女人的侗體上也很難被拒絕。
可惜卻猛的裂開了。血就從s形的傷口細細的滲出。
一個人老是坐著,難免會覺得腰痛。山川明站了起來。
他其實真的很討厭水。特別是海水。因為他暈船。
但他隻能站起來了,雖然頭會更暈,胃更不舒服。因為沙發突然成了粉碎。碎片揚在海風上,很遠很飄。
山川明看的很入神。
飛出扇子的左手,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紅在順著手指滴落。
滴落的很自然。墜在甲板上的聲音很輕。
而有個人聽的很仔細,一個在看自己s形傷口的人。笑的很冷站的很遠。
有多遠?夕陽把人的影子拉的很長,一直穿過甲板蔓延到海上。
船開始裂開的時候,聲音也很輕。船要沉的時候,連海浪都特別的平靜。
所以鐵血終於笑不動了。
有一隻黑的象焦碳的玉蝴蝶。從扇麵上滑落。
如果摔到甲板上一定聲音很清脆。遺憾的是它改變了主意,卻摔進了鐵血的掌心。
二十年了。鐵血早已富可敵國。前十年,鐵血默默無名,無名是因為見過他的人統統死了。後十年,鐵血再沒殺過一個人。有人說,鐵血花了十年細讀《孫子兵法》,總結出一條:攻心為上。所以他厭惡沒有技術含量的殺人劫財。有人說見過鐵血劫財那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殘酷流血成了認真的藝術和學問。更有人說,鐵血三條:吃素,信佛,不殺。不管怎麼說,後十年裏他是海上第一殺手。盜匪眼裏的聖人。
但是沒有一個女人天生就是妓女。誰又天生就是盜匪?
二十年前的鐵血,隻是普通的一個守著妻兒的知足而快樂的漁夫。雖然雜稅那麼多,雖然生死在風浪裏也隻能溫飽。但鐵血很快樂。因為他有一個美麗又愛他的女人,更有個四歲就能熟讀唐詩的兒子。甚至他們可以在自己的小院子唯一的桂花樹下,看著月亮喝點小酒。雖然他連衣服都是補丁。
美麗何錯?鎮上富豪強奸了他的女人。也許連衣服都沒穿好,隨後來調查的巡捕又輪奸了女人。瘋了。自殺了。
美玉何罪?掛在兒子脖子上的家傳的黑玉蝴蝶,被收稅的扯走了,兒子一直追啊追,從此沒有了消息。
打漁回來的鐵血,很想洗個澡和妻子親吻一下,很想抱抱兒子給他買糖果吃。沉默了。
那夜,月很清冷。鐵血滅了富豪滿門,斧頭支解了那幾個巡捕,卻不見了兒子和黑玉蝴蝶。他成了通緝犯人。鐵血在桂花樹下喝了碗燒刀子,烈烈的,從此悲愴的逃往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