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三生 4(1 / 1)

遠道。奔馬。

馬上的人似乎很匆忙。速度很快,不羈的長發很直的揚在風中。

善於騎術的人,總是氣度很從容。永遠象似由著馬在自由的奔跑,讓馬感覺不到負擔,卻縱橫無疆。

這是他一生中最快的一次。前麵就是綠洲。過了橋轉個彎就是他的家。

橋上。下馬。

月色靜美。橋下甚至有水在流。他的馬卻在流淚。

他的刀很神聖。從誕生這把刀開始,就注定了它的命運:一生隻出鞘一次。

“明天月圓了。”聲了,人了。隻有他最忠誠的馬對著他的屍體悲鳴不休。

月夜。綠洲。

這是一群笑的非常好的人。有年方二十的美少年,也有六十的儒雅長者。

他們縱橫天下,在刀光和荊棘中走過來,卻沒有任何憂傷。臉上永遠笑著,懷裏總是帶著玫瑰花香。因為他們是商人。富甲一方的大商人。和氣,笑著,就算刀割裂了脖子也如此。一個職業總有一個職業的素養。

美酒。歌聲。

篝火燃起。桌上有美酒,懷裏有美人。臉上有笑容。

沙漠上有彎彎的綠洲,綠洲外有圓月的歌聲。歌聲引來了兩匹駱駝,駱駝上有一個容顏消瘦失魂落魄的人。沒有人邀請他入席。因為根本沒有人活著。隻有商隊的駱駝群還在茫然四顧,回想他們主人一生輝煌的事業。

“這是怎麼了?”

他隻是一直茫然西來,是駱駝熟悉地形,帶他來到了這裏。

誰能讓十多個大商人心甘情願喝下毒酒,還笑的很開心?

生別離。愛幻滅。

一根長發又飄落沙上。一個女子默默無言的從橋上跳了下去。

過了橋就是綠洲上的人家。有十多個男女奔向橋。他們客氣又禮貌的互相看了眼。

默默的拿出短刀,微笑著自盡了。

秋天了。葉黃了。

難得一見的樹上,掛著赤足的屍體。茫然空洞的眼睛死寂死寂。樹下倒著自盡的奔馬和它馱回來的主人屍體。風吹的門戶枝椏的響。坐著一個綠裙子白繡衣神色淡定的幼女。看著樹上不多的葉子。樹上掛著的屍體是她的媽媽。奔馬的主人是她的父親。

月落。星逝。

幼女盯著失魂落魄的陌生人厲聲說:“聖女的駱駝怎麼在你這裏?”

陌生人好象沒有聽到,神色發呆的看著幼女的服飾:“你怎麼穿和她一樣的衣服?”

幼女神色莊嚴又向往的說:“因為從今天開始我將接替西門綠姐姐做新的聖女。”

“到底有沒有活著的正常點的人沒?”陌生人低聲的自語。眼神四處搜索著。

“不用看了。我是方圓百裏唯一的活人。他們都死了。”幼女不屑的看著陌生人說。

她看出了陌生人的不相信和輕視。

一個將要做聖女的人說話怎麼可以讓人忽視?

於是她緊接著說:“離此向西五十裏,大漠深處有一個很美麗很大的綠洲,叫聖沙洲。綠水終年都環繞著的中心城,叫天涯城。世代屬於西門世家。所以武林中又稱‘西門天涯’。我們都是西門天涯的人,是大漠的統治者。大漠總是受到風沙的侵噬,綠洲在不斷的消失。我們的家園一天一天在流離,不斷有人死去。”說到這裏,幼女一直淡然的臉開始憂傷起來,“這時候,有個叫西門衛的美麗少女,挺身而出,向天禱告浴火祭祀……那一年沙洲又綠了,人們尊崇她叫‘聖女’。我們的沙洲叫‘聖沙洲’——聖女神佑下的沙洲。從此我們每隔三年,選出勇敢的聖女,由聖女挑選沙漠無人處,半月裏天浴三次。然後在中秋月圓之夜,在天涯城的水月壇上,用水與火把聖女獻祭給天神,祈禱上蒼保佑。我們美麗的聖沙洲就這樣延續了千年而不衰竭。後來災難越來越多,隻有加重祭祀的禮儀。於是‘聖女’誕生地的人,都要自殺……”

如此慘絕人寰的事,由一個幼女淡然的口中吐落,原是悲哀的事。

但在她看來,親人的早死和自己三年後的死,沒有分別,在大自然的災難麵前,能犧牲自己保護更多的人活下去,是榮幸。

所以,他們帶著微笑,冷靜的赴死。

陌生人現在也在赴死。但他絕不願意死在幼女飛來的繩套下。

他用西門綠教的“九宮神移”身法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