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雲朵,被夕陽塗抹上一層暈染過的橘紅。仿佛利用化妝手法在女孩臉上滲開的淡淡腮紅,在白膩潤滑之間充當漸變,自然顯露出令人迷醉的美。
趙毅慢慢撫摸著微微隆起的腹部,感受著雞肉、土豆濃湯、脆炸牛肉餅和萵苣沙拉從胃囊深處散發出來的回味,還有令人難受的飽脹與充實。他非常響亮地打了一串油嗝,滿足地歎息著,在花壇旁邊冰涼的石階上坐下。
吃,也是享受生活的一部分。
這裏,是觀察學院廣場的最佳角度————S12幸存老兵的言傳身教,使他能夠準確判斷出對目標區域的有利觀察點。當然,聯邦國立大學不是戰場,目標也不是你死我活的敵人。趙毅此刻真正想看的,仍然還是那些穿著清涼,像粉嫩鮮花一樣盛開的美麗少女。
清涼的風,在廣場上帶起一絲令人愉悅的舒爽。
趙毅直接忽略了視線當中與自己相同性別的存在物,目光肆無忌憚地追逐著那些令人心動的窈窕身影。
與機械學院不同,藝術學院的女孩,在整個聯邦國立大學均為上上之選。舞蹈、音樂、美術。。。。。。在濃鬱藝術氛圍的熏陶下,她們擁有工科女生無法相比的曼妙體型。穿著與打扮並不複雜,卻顯露出與眾不同的特殊氣質。這也是趙毅之所以選擇機械和藝術兩大學院,同時進行研修的真正原因。
學院內部幾乎每天晚上都有舞會。女孩們仿佛夜晚出沒的精靈,開始了令人驚訝,也充滿迷幻色彩的化妝。
誰也無權對她們的所作所為表示反對。這已經成為藝術學院最為獨特的晚間風景。當然,與校園外麵充滿/情/色/的夜總會不同,女孩們僅僅隻是想要盡量表現出自己美麗的一麵。其中,多少也可能存在著一些利益或者觀念上的私欲。但她們並沒有墜入風塵,充其量隻是在外觀形態上,與某些被霓虹燈照耀環境下的特殊女性工作者看起來略有相仿罷了。
花台很高,天色已經變得暗淡,往來於廣場周邊的人們,很難發現閑坐在石階旁邊的趙毅。他從上衣胸袋裏摸出不斷震蕩的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的電話號碼,將小巧的耳塞式通訊器嵌入耳廓,輕輕按下手機表麵藍光閃爍的接聽鍵。
“喂!”
輕語開場白的同時,趙毅從另外一隻衣袋裏摸出香煙,熟練地撕開包裝,抽出一支叼在嘴裏。
“怎麼樣,還習慣目前的生活嗎?”
通訊器的另外一端,傳來周以銘沉穩卻不失溫和的聲音。
趙毅用力撥下打火機上的扳鍵,望著從噴口裏冒出的那股幽幽藍色火苗,慢慢湊近香煙點燃,淡淡地問:“那些東西,你都看過了?”
他所指的,是離開聯邦軍總部的時候,留給周以銘的一張壓縮磁盤。裏麵記錄著光子引擎的功率提升改進方案,相位波動炮的模塊化組合建議,以及新型複合裝甲的金屬元素配比表格。
和整編八十一師的幸存者一樣,聯邦最著名的科學家,都被輻射隔絕在深深的地下。在過去的十八年裏,他們把自己所會的知識與研究成果,全部傳授給了趙毅。在那個時候,他就是所有人的希望。
趙毅沒有把這些研究成果全部上繳————他並不確定,外麵的世界是否對自己真正抱有善意?他無法相信任何人。雖然,那些被幸存者們寫在紙麵上的姓名,都是叔叔伯伯們一再聲稱可以絕對信賴的對象。可是,趙毅很清楚。。。。。。人與人之間,永遠都存在無法用肉眼看穿的隔閡。山盟海誓的愛人,往往可以在一夜之間因為某種利益徹底反目。何況,十八年的漫長時間,足夠改變太多原本以為曾經是永恒不變的東西。
他無法相信任何人。
不敢,也不願輕易嚐試。
漢密爾頓家族已經給他上了一課。鑽進身體的子彈,鮮紅溫熱的血,破碎的肌肉與骨頭。。。。。。都在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訴他:在這個世界上,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隻有利用與被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