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星夜的童話”的再次萬賞!)
霧,籠罩著城市,將一切能夠看到的物體,全部用沉悶暗淡的灰色儼儼籠罩。
地麵落滿積雪,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訴人們嚴冬已經來臨。不斷有掃雪車從街道上駛過,融雪劑中的鹽粒和雪晶相互混雜,在消融中迅速吞噬對方,就像不死不休的仇敵,在肉眼難以觀察到的戰場,爆發出凶殘猙獰的殺意。
尹森像往常一樣站在辦公室的窗前,默默注視著深陷於灰暗和冰冷中的城市。
桌子上放著一盤煎蛋卷,洋蔥和青椒絲從邊緣的縫隙裏穿透出來,表麵凝固著一層薄薄的冷油。旁邊,咖啡已經涼透,看上去就像河底髒兮兮的淤泥。
他叫了早餐,卻並不想吃,隻是閉上雙眼,貪婪地聞著從其它居家住室裏散發出來,飄蕩在空氣中,濃鬱的烤肉香味兒。
再過一個星期,就是聖誕節。在這個曆史上最為重要的西方節日裏,很多人都喜歡用火雞作為晚餐主菜。當然,一起擺放在宴席餐桌上的,還有其它令人垂涎欲滴的各種美味兒。
尹森記得,兒子從很小的時候就喜歡吃火雞。
然而現在,陪伴在身邊的,隻有一張張令人心酸的照片。
在很多人看來,尹森應該屬於那種對兒子和家庭充滿責任感的父親————自從三十歲那年遭遇車禍,妻子亡故之後,他再也沒有找過其他女人。他把太多時間花在了兒子身上,陪著他長大,讓他看著自己變老。。。。。。不誇張地說,兒子,已經成為他私人世界當中,最為重要,也是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尹森也不例外————他的/生/殖/器官在車禍中受損嚴重,****被破碎的玻璃插穿。從某種意義上說,相當於遭受了最徹底的/閹/割/手術。很自然的,尹森無法對身邊各種容姿美貌的女人產生興趣,卻偏偏對兒子傾注了毫無保留的父愛,以及轉化為帶有太多雌性成份的關注。
他覺得自己越來越老,越來越冷。
他一直在尋找尹子豪,卻沒有絲毫收獲。被寄予最大期望的海盜王二,至今沒有給他帶回任何消息。那個胖胖的,該死的家夥,自從收了錢以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這種情況通常都預示著,自己被騙了。
對於錢,尹森並不在乎多少。他隻想重新找回自己的兒子。那是他最大的希望,也是無數次對上帝虔誠祈禱的內容。可是,現實總是無比冰冷和殘酷,幾乎讓他絕望。。。。。。
辦公室的門,悄然敞開一條縫隙。身材曼妙的秘書輕快地走過地毯,來到尹森身後,站定,用恭敬,或者應該說是公式化的口吻說:“先生,您約見的人已經來了。”
。。。。。。
那是一個身高大約一米六五,卻腆著頗為肥大肚皮的矮壯男人。四十多歲,臉上的皮膚仿佛常年經受風霜摧殘,像老樹皮一樣皴皺幹枯。與其說是皮膚黑,不如說是有相當一段時間沒有清洗,顯出一塊塊令人厭惡的灰暗汙垢。他的頭發很亂,其中夾雜著枯草莖稈,還有沙石土粒。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卻很有神。至少,從尹森看到他的時候開始,這家夥的視線焦點,就從未離開過女秘書衣領過於低下,凸露出大半個豐滿/乳/房/的****。
他跟著秘書走進房間,臉上的表情有些遲疑,也有些畏懼,眼睛也開始四下打量房間裏的擺設。目光中充滿驚歎和迷醉,貪婪與渴求。雖然隔著差不多四、五米遠的距離,尹森卻可以清楚看到,對方眼睛裏相當於金錢符號的特殊光彩。
“坐吧————”
尹森說話的口氣很冷,帶有毫不掩飾的鄙夷和輕賤————他不喜歡這個人。主要是因為那身幾乎十年都沒有洗過的肮髒衣服,還有從其身上散發出來,即便是最昂貴香水也無法壓過的濃烈體臭。
男子站在高背椅旁邊,用謹慎小心的目光打量著尹森。他慢慢伸出手,很輕,也很快地碰觸了一下椅子邊緣,仿佛觸電般迅速縮回。也許是覺得這種沒有任何意義的舉動過於荒唐,他討好似地半躬著身子,衝對麵的尹森笑了笑,這才帶著興奮和拘束的表情,擠擠挨挨地將屁股挪上椅麵,占據了不到三分之一的位置。
發達的科技,使網絡這種從舊時代發展、蔓延至今的東西,遍布了宇宙的每一個角落。關於尹子豪的尋人啟事,早在AG64事變的第二個月,就已經布滿了宇宙網絡的所有可利用站點。雖然類似的信息在網絡上數之不盡,卻終究是尹森能夠期望得到兒子消息的一個渠道。他開出令人心動的巨額賞金,不惜代價尋求幫助。有很多人都對此心動,各種來自不同方麵的訊息,也逐一彙攏到尹森的辦公桌上。然而,令他暴怒和失望的是,所有信息都屬偽造。那些自稱親眼見過尹子豪,或者聲稱知道其下落的報訊者,都是該死的騙子、惡棍。
辦公桌對麵的這個男人名叫拉諾。至少,他自己是這樣說的。看上去,他應該是舊時代的印度後裔。這讓尹森在懷疑他話語真實性的同時,也不由得產生出本能的厭惡————據一些人類學家分析,舊時代亞洲大陸印度半島上的所謂文明延續者,除了信奉邪惡的宗教,骨子裏流淌的血液,都來源於詐騙犯、強盜、偽造者,還有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