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九點整,我在離廟街不遠處的一個路口等陸迢迢,正在仔細回想著昨碰到的事情時,就看見對麵有一個全身裹得嚴嚴實實的人匆匆跑過來。這哪裏是雨衣,簡直就是防化服嘛,陸迢迢把領口、袖口、褲腳都用膠帶仔仔細細地粘好了,簡直就像要進入無菌室的生化研究員一樣。我咳嗽一聲,把到嘴邊的吐槽憋了回去。
他也沒看我的反應,從袋子裏摸出一個口罩扔給我,自己也戴了一個,我們兩個穿著奇怪的人對視一眼,朝廟街走去。
今天的月色比昨天明亮一些,並不用打手電就可以隱約看到前方的情況。走在街邊,四周靜悄悄的,連一點蟬鳴鳥叫也聽不見,空氣中是濃重的焚香味,時間仿佛又回到了昨天晚上和鄭亦邪走在這裏之時,他就在街對麵,沒有一點聲息,就消失地無影無蹤。沒錯,就是在廟街的這個地方,他消失的地方。
想到這裏,突然驚出了一身汗,趕忙朝邊上的陸迢迢看去。還好,他還好好地走在旁邊,警惕地四周看著,手裏握著一個帶利齒的長柄手電筒。
我用手臂擋了一下,壓低聲音告訴他,鄭亦邪就是在這裏消失的。
他立刻警覺起來,從背包裏掏出兩個之前我看到過的那種木盒子,一個遞給我,低聲道:“萬一我們走散了,你就打開它。”
我點點頭,把盒子緊緊地抱在懷裏。我見過他往裏麵放一隻金屬球,雖然不知道那個東西有什麼用,但總覺得它給我帶來了安全感。
陸迢迢在附近的牆麵和石板路上四處觀察觸摸,不斷在鄭亦邪失蹤的地方反複走動。是在找什麼東西嗎?鄭亦邪消失的地方,如果他碰到什麼不測,我應該能聽到一些打鬥或掙紮的動靜,但事實上什麼都沒有。莫非是……隱藏的機關?
我也學著陸迢迢的樣子在牆上胡亂摸索著,突然像是碰到了一個凹槽,大小正好是一根手指粗細,伸進去一摸,竟然像是一個金屬的物體,像是按鈕一類,表麵還雕刻著凹凸不平的圖案。我一邊用另一隻手示意陸迢迢,一邊準備拿手電筒照進去看。沒想到剛把手指抽出來,腳下就猛地一空,接著身體就在一片黑暗中不斷下墜。
腎上腺素極速上升,四周的一切都好像變慢了,仿佛過了一分鍾之久,我感覺到自己落在了一堆軟綿綿的東西上。躺著愣了半天,我終於坐起來,打開手電,發現自己掉在一個巨大的泡沫球上,像是人為布置防止摔傷的緩衝器。四周是一個簡陋的房間,有兩張床,是上下鋪,床上整理得幹幹淨淨,對麵是一張有些掉漆的方桌,角落裏是一個洗手盆。我從泡沫球上爬下來,抬頭望著上方,看來這是一個暗室,被我誤觸機關進來了。
這時,天花板又一次打開,一個黑影掉下來,摔在我剛剛躺的地方。拿手電筒一照,來人雨衣雨褲雨靴,正是陸迢迢那家夥。他敏捷地從泡沫球上跳下來,四處環顧了一下,朝我揮揮手,然後徑直朝房間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