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燈火輝煌的夜晚,宮裏隨處可見官員來往,觥籌交錯,交談聲,恭賀聲此起彼伏,宮女們捧著放著精美可口的菜肴的盤子來回穿梭於各桌,嬪妃們精致打扮後,端莊的坐在皇後身邊,不時交談幾句,掩麵而笑,一襲宮裝華貴雍容,外杉隨風飄起,更添幾分嫵媚。涵夏的座位就在皇後不遠處,但並不如那邊的這般熱鬧,身為一個民女,涵夏本是沒有資格參加這次宴會的,隻是皇後憐惜她多年總是呆在院子裏,怕她悶出病來,於是向皇上請求,今夜涵夏一身簡單的宮裝,上身是對襟羽紗衣裳,下麵是宮緞素雪絹裙,雖然簡單,但可以看出這衣料的材質實屬上乘,發髻也隻是略微裝飾,一支鏤空穿枝菊花紋釵斜插入鬢,發間幾朵白梅更添清雅,在一群華服的貝勒阿哥格格之間,雖不顯突出,卻也讓人眼前一亮,內心一歎,真是個俏麗俊逸的人兒。
"皇上駕到"一聲尖細的喊聲,場內頓時安靜,阿哥格格紛紛行禮,大臣們都齊齊跪下。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渾厚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一身明黃色在簇擁中緩緩進來。涵夏微微抬首,一段時間不見,皇上發間又多了幾縷銀絲,神態略有疲憊,但身形還是那麼健壯,絲毫沒有日暮之年的蒼老。
皇帝在上座坐下,眾人在他示意下也紛紛落座。
"今日是一個大喜日子,大家就不要太注重那些宮裏的規矩了,好好的歡慶一下吧。"皇帝愉悅道。
"是。"眾人應道。
坐下沒多久,門口又傳來一聲。
"六貝勒到!"
一聲通報立刻將大家的目光吸引到了門口。今夜,大臣們都將自家的兒女帶了過來,兒子的是希望他能被六貝勒看重,收入麾下,女兒則是打著六貝勒福晉的主意來的。眾人都知六貝勒長年在外,也沒有傳出他有哪位紅顏知己,對於那些待字閨中的小姐來說,一位"清白"的夫婿實在滿意不過了,更何況他還是堂堂六貝勒,甚者,他還可能是未來的皇帝……在洛思成進門的瞬間,大家的心思已經不知轉了多少彎了。
涵夏輕輕頷首,隻見一抹白衫隨門而入,心裏不禁喃喃道:明明已經是個將軍了,卻偏偏愛穿白衫,故作儒雅,真是個自大的人。隨即又暗暗道:他穿什麼,關自己什麼事呢?真是的,涵夏惱著敲了自己一下,抬頭,卻發現洛思成看著前方,一雙黑眸隱隱有些笑意,雖然他沒有看向自己,但涵夏就是知道,他是在笑自己。涵夏淡淡地轉頭,視而不見。總是這樣,他總能輕而易舉地知道她在想什麼,而她,卻始終猜不透他的心思。
大臣們看到洛思成進門,紛紛湧上去恭賀著,洛思成隻是微笑著答謝。後麵的少爺小姐們則腳步躊躇,即使自己的父親使勁在使眼色,還是不敢靠近,隻是癡癡的看著,崇拜的,愛意的,在洛思成走向皇帝的時候,大家的目光都隻是凝聚在他身上。
對於他們來說,洛思成是一個遙遙不可及的人,甚至於皇帝。因為他們身處宮外,而六貝勒早在幾年前便一去往戰場。對於六貝勒的了解隻是從巷尾街道道聽途說的,隻覺他是一位了不起的將軍,論起外貌,都下意識的認為是個粗眉大眼的漢子,今日一見,不想他還是一位翩翩美男子,清冷深邃的眼,挺直的鼻子,弧形優美的唇緊抿著。那些原本不想進宮的小姐們不禁慶幸,雖然對方是六貝勒,但女人都是喜歡英俊的男人,無疑,六貝勒是一個滿分的人選,名,利,權,他都擁有。
"兒臣拜見皇阿瑪。"聲音渾厚低沉,洛思成撩起袍子,下跪道。
皇帝大笑著站起,在他下跪前便扶起了他,道:"朕這個六兒子,甚讓朕欣慰啊!"
聽完皇帝的話,大臣們都是一驚,有些妃子們身形一抖,隨即便掩飾過去,繼續說笑,仿佛剛才隻是幻覺。但是眾人心裏都暗暗想著:皇上這句話別有深意啊,看來皇上是有意準備立這個六貝勒了,該好好地謀劃一下了。那些少爺小姐們的眼神則是更加熱切,隻要攀上了六貝勒,那榮華富貴都不在話下了。大家都趕緊整理一下儀容,期待被六貝勒看重,那就可以光大家族了。隻有洛思成一副雲淡風輕,仿佛皇上隻是講了一句平常的話而已,。
"六哥,你總算是回來了,阿雪天天念著你,我都被煩死了。"洛慕站起。睫拍著洛思成的肩大笑道。
十三格格洛從雪忙站起,嬌笑道:"我就是要在你麵前天天念著六哥,煩死你。看你以後還敢欺負我不"
洛慕睫忙舉手求饒,從雪被他的模樣逗笑,嬌笑不已。坐在一旁的皇帝哈哈大笑,嬪妃們也都掩嘴而笑,洛思成則寵溺的摸著從雪的頭,淡笑不語。這十三格格已經年芳十七,卻盛性活潑,沒事就喜歡和九貝勒鬧,就像沒長大的孩子,但兩人的感情確實十分濃厚。
隻有涵夏獨自坐在一旁,和一些不受寵的格格阿哥們一起,在那邊的歡聲笑語相比,顯得尤其尷尬。有些格格阿哥們不屑地看向上座,有的則是嫉妒的目光,涵夏看著這些人的表情,不禁暗笑,這宮廷,太多的是無情的人……
歌舞表演開始,眾人的注意力則都轉移到了那裏,洛思成在上座坐下,洛慕睫和洛從雪坐在他右手邊。而下邊不遠處,涵夏靜靜地坐著沉思,幾年不見,這個男人更加讓人猜不透了。
今夜的表演很是精彩,為了迎接六貝勒,他們已經不分日夜訓練了許多天,隻為博六貝勒一讚,皇上一笑,那他們的辛苦就沒有白費了。
場中幾個女子正擺動著優美的身姿,嫻熟的動作,輕盈的步伐,隨著樂師的琴聲,她們翩翩起舞。在這其中,一個舞娘尤為突出,她有一張絕色的臉,凹凸有致的身形,冰肌玉膚,滑膩似酥,魅惑的眼神隨著舞步旋轉每每落在座上的六貝勒,回眸一笑,百媚叢生。
涵夏坐在場中不遠處,清楚的看見舞娘臉上的神情,她環顧場內,眾人的眼光都緊緊的跟隨著這個舞娘,再看一眼洛思成,他臉上掛著莫測的笑容,眼神落在那女子身上,似在思考什麼。
看著這一幕,涵夏心中突莫名升起幾分煩悶,無法揮散,便隨手拿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想要衝淡這情緒。突然感覺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凜,四處一看,沒有發現可疑之處,看向洛思成,他正享受的看著舞蹈。涵夏惱羞的敲了敲自己的頭,暗怪怎麼老是想些亂七八糟的。
座上,一道目光狀似不經意地落在涵夏身上,眼中含笑,幾分魅惑……
琴聲漸輕,舞娘們緩緩退下,隻有為首的那位妖豔女子沒有退下,而是收起長袖,微笑盈盈走前,微暈紅潮一線,拂向桃腮紅兩頰笑渦霞光蕩漾。
"民女參見皇上,皇上吉祥。"聲音如嬌鶯初囀,豔豔行禮道。
"平身吧。"皇上道,豔豔起身,微笑站定。
轉向一旁,皇帝笑著道:"思成啊,這個是郭太傅家的那位,說來還和你青梅竹馬呢。"再轉向那名女子,溫和道:"豔豔啊,來,上前一點,見過六貝勒。"
"是。"豔豔輕聲道。緩步上前,恰似柳搖花笑潤初妍。
"民女見過六貝勒。"道完,豔豔微微頷首,卻見六貝勒正直直地看著她,清亮的眼睛裏含著幾分驚豔,臉上一熱,隨即垂下目光。想到:這六貝勒外貌和外界傳的一點都不一樣,反而是一個英俊的少年,尤其是那雙深邃的黑眸,讓你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似要把人吸進去一般。
洛思成倒也好笑,沒想到剛才奔放嫵媚的舞娘一轉眼就變成了一個羞澀的大家閨秀。
皇後坐在一旁,看著郭豔豔羞澀地低下頭,洛思成玩味的笑容,以及皇上臉上飽含深意的淡笑,不禁有些擔心。涵夏和思成的那段過去隻有皇上和自己,還有幾個貝勒阿哥知道,大家都守著這個過去,閉口不談。這兩年,涵夏被留在宮中,不知情的人隻道聖主隆恩,憐惜功臣之後,但皇後知道,皇上是為了更好地監視涵夏,當年的一切,別人不知道,但皇後心裏有數,那隻是一場精密的陰謀,他不會讓一個女人毀了他精心培養的未來的帝王的。如果她沒猜錯,這個豔豔絕對不是偶然出現在這個宴上的,必是皇上安排的,甚至皇上可能想讓她做未來的六貝勒福晉。的確那個女人的美貌,是沒有一個男人能夠拒絕,隻要思成娶了她,既斷了他和涵夏的牽扯,而且還能更好的控製思成。皇後搖頭苦笑,皇上也算是費盡苦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