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中秋那晚已有半月之久,可皇宮仍然戒備森嚴,原是兩班交替的禁衛軍變成了四班,時刻巡邏,宮中一片風聲鶴唳,處處草木皆兵。
禦書房內,夏帝批著奏折,繁重的國事讓他有些力不從心。
“陸全海,太子傷勢如何了?”
在旁伺候的陸全海磨墨的手一頓,恭敬道:“回稟陛下,太醫說太子殿下並未傷及要害,好生休養月餘便可。”
夏帝滿意地點點頭,子桑是他的子嗣中最出色的,可不能出一點意外。
想到讓秦子桑受傷的人,夏帝語調陰沉,“刺客還沒找到?”
陸全海一聽隻覺不好,正要跪下請罪,門外通報聲正巧傳來。
“陛下,宮門口有一女子說是陛下和太子的舊相識,有太子的龍紋珮為證,陛下可要宣她覲見?”
夏帝眉頭一皺,雙眼閃過一絲疑惑,“可有問她叫什麼?”
“她說她是…寧斐然。”
奏折被狠狠摔在桌上,墨汁潑了一地,夏帝竟冷笑出聲,咬牙切齒道:“宣!”
蓬萊殿中,不見宮婢成群,隻有二三太監打掃大殿,一片寂靜,無人敢出聲。
主殿裏,重華煩躁地把祁北奕手中的書抽掉,整個人神色懨懨。
“夏帝借口保護各國使臣安危,實則暗中監視,我們已在這個破地方呆了半月了,你怎麼還有閑心看書?東祁那邊…”
祁北奕若無其事地拿起另一本古籍,繼續看起來,仿若身邊沒有旁人。
重華見此,又要去拿他手裏的書,卻被人一把攔住,祁北奕語氣淡淡,把重華氣得火冒三丈。
“你這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你…你…”重華指著他,氣到語無倫次,竟是再說不出什麼來。
見此,祁北奕放下書,嚴肅道:“刺客一日不找到,他便不會讓我們離開,重華,三年前我都能殺回東祁,更何況如今?”
說到三年前,重華沉默下來,周身全是悲傷,他看著祁北奕,正想說些什麼,卻有一人前來,落地無聲。
“主上,剛傳來消息,寧小姐進宮了。”
埋於書海的人終於抬起頭來,眼神淩厲無比,語氣卻無一絲情緒。
“暗中派人照顧著,不可出半點閃失。”
“是!”
來人領命而去,重華卻若有所思,上下打量起心思明顯不在書上的男人來。
“什麼時候你也會憐香惜玉了?”
終是放下手中的古籍,祁北奕走到窗前,看向南方,那是宮門口方向。
“憐香惜玉?嗬,的確是塊香玉。”
勤政殿前,寧斐然被幾番檢查,在確認身上沒攜帶任何利器毒物後,才被人帶著進殿。
身後的幾個太監看似毫無章法地跟隨,實則已成半包圍之勢,殿前忽的多了兩隊禁衛軍緊密的巡視,空氣中頓時多了絲緊張。
寧斐然嘲諷一笑,果然做多了虧心事,就特別怕死。
正到主殿前,忽有一宮女冒冒失失撞了上來,身後的太監立馬上前嗬斥。
“你是怎麼做事的?竟敢衝撞了貴人,來人呐,拖下去杖責五十大板!”
“公公還是盡快帶我麵聖吧,若為了懲治這丫頭誤了時辰,到時皇上怪罪起來…”
“是是是,姑娘說得是,咱們這就走吧。”
寧斐然捏著手裏的紙團,是剛才那宮女偷偷塞給她的。
借著整理衣裙的動作,她看清了上麵的字:陸全海可信。
心裏頓時起了滔天大浪,陸全海不是樓裏的人,可若是風十娘的人,那皇帝不知要死多少遍了,既不是風十娘,那是誰在幫她?難道是…祁北奕!
沒想到夏帝身邊的近侍竟是他的人,這個男人未免太可怕。
手微用力,紙團已成粉末。
她連風十娘都不會全然相信,又憑什麼相信他?她若不做半點準備就冒然入宮,又憑什麼報仇?他此時的相助,到底是要圖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