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幹物燥,小心火燭,夜半,子時——”
更夫聲音遠遠傳來的時候,施妙魚才將顧清池扶到了自己的床上。
他的酒意有些大,這會兒後勁兒上頭,已然徹底的睡著。
施妙魚微微喘了口氣,見他眉心皺著,想了想,到底是起身替他褪去了鞋襪,又將他的腿費力的抬到床上。
等到一切都收拾妥當之後,施妙魚才得以鬆了口氣。
房中的燭火昏黃,被風吹動的微微晃動。
顧清池的臉上被打上一些陰影,眉心皺成了一個川字。
他的眸子裏平日總是帶著生人勿進的光芒,然而如今閉上眼睛,麵龐卻是柔和了不少。
施妙魚拿了一個軟凳坐在床邊,看著眼前入睡的男人。
這是她頭一次這樣光明正大的長時間注視他。
他似是在做一場噩夢,一張唇開開合合,眉頭緊皺,在夢裏也不得安穩。
施妙魚忍不住伸出手去,將他的眉心撫平,微微的歎了口氣。
他在內室睡了,施妙魚卻是不能在這裏的。她略想了想,便起身預備去外間的軟榻上休息。
誰知才站起來,她的手便被抓住。
而男人的聲音,也於此傳來:“別走。”
施妙魚微微一愣,回頭看去,卻見顧清池並沒有醒來的跡象,隻有嘴裏還在複述著那句話。
“別走。”
她的心沒來由的便軟了下來。
……
施妙魚是被窗外的鳥叫聲驚醒的。
她打了個哈欠,敏銳的察覺到身下是柔軟的床鋪。
施妙魚猛地睜開眼,卻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床上,環視了一圈屋內之後,更看到早已沒了顧清池的身影。
若不是那個軟凳的位置改變了,施妙魚險些就要以為那是自己所做的一場夢。
起身下床之後,她才發現顧清池將一切都收拾好了。
桌上還留了一張紙條。
“多謝,叨擾。”
僅僅四個字,卻讓施妙魚不由自主勾起一抹笑意來。
……
施妙魚在林家整整住了三日,等到施慶鬆那邊派人不斷來請之後,她這才收拾東西回了陽遠伯府。
“不知父親這麼著急的叫我回來做什麼?”
施慶鬆依舊是在書房裏,隻是身邊卻多了一個霓裳。
他這幾日如魚得水,正是心情舒暢的時候,不妨見到施妙魚一副質問的口氣,頓時便來了火氣。
“你這是跟我說話的態度麼?我是你爹!”
“哦,然後呢?”
施妙魚譏諷一笑,繼而道:“父親叫我回來,不會就是為了提醒我這個吧?”
“自然不是。”
施慶鬆被她這態度氣到,深吸了一口氣,才道:“這是霓裳姨娘,你來認一認。”
施妙魚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霓裳,就看到她眼中複雜的光芒。
“恭喜父親,喜得姨娘啊。”
聽得施妙魚這話,施慶鬆越發的來氣,擺手道:“行了行了,你出去吧。”
他本來也不是為了這事兒,隻是怕施妙魚在林府住下就不回來了,所以才催她回府的。
畢竟,施妙魚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安陵王妃了,可不能便宜了林家。
施妙魚自然也知道施慶鬆的想法,聽得他嫌棄的話,點頭道:“好啊。不過父親說,這是新娶的姨娘是吧?”
聞言,施慶鬆頓時警惕道:“你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