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連下六日,自雁歸關派出去的中都幽州求救的斥候依然未歸。放出去的飛鴿遲遲未有歸來的消息,這幾日天空中除了暴雨便是陰雲。
元昊將軍已覺火燒眉毛了。糧庫中的存糧已隻有三天的量,若是再不想出辦法來,元昊隻能大開雁歸關城門,讓將士們去啃樹皮了。
雁歸關外有鬱鬱蒼蒼的白樺樹,啃起來倒是有水蜜桃的味道……
又是等待了兩日,大雨已停,斥候依舊未歸。放出去的飛鴿也沒有半點音訊,天空中除了老鷹便是麻雀,何來鴿子?
雁歸關的飛鴿是元昊自幽州帶出來的信鴿,有三百餘隻,如今已放出去一百餘隻,卻是沒有收到自幽州飛來的任何信鴿,難道……中都幽州被南周攻陷了?
元昊命令雁歸關的將士們勒緊褲腰帶,務必要在斥候帶著糧草輜重歸來之前度過難關。他把將士們一天三頓的口糧縮減到了早晚兩頓,並且由一人三個饅頭縮減到三人一個饅頭。
將士們已無力操練,個個餓得前胸貼後背,兩眼昏花手腳無力。弓弩手白羽營的將士們拉弦的時候,箭矢隻能飛出去一丈遠……
餓啊。
紅羽營的衛粱稟報說,如果再不給飯吃,三十多斤重的淮揚木盾可牌就舉不起來了。
“報~~”一名斥候手腳無力站在講武堂內,“報將軍,糧草官說明日已無口糧,望將軍……”
“繼續縮減口糧,每人每天隻允許吃一頓!”元昊將軍早已想好對策,但無疑是飲鴆止渴。斥候未歸,飛鴿一去不複返,糧草未到,就算是不吃,明天也沒得吃了。
斥候連忙退出。
三萬將士,一天就要消耗掉一萬多斤的米麵糧油,從大火中搶救出來的隻是對方在糧草庫門口的粗糧,甚至還不夠一天吃的……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不當官不知當官難,元昊第一次為糧草而擔憂。
一個時辰之後,斥候再次回報。元昊連聽都不想聽——被上次古雨濛折騰怕了的元昊如今對斥候有了心理陰影,他很怕斥候又說雨濛公主索要什麼木桶。
“何事?”
元昊還是先問一問到底是什麼事,萬一是派出去求救的斥候回來了呢?
“報將軍,糧草官說他已把將士們的口糧縮減了,再縮減,將士們恐有怨言。”
元昊一拍桌子:“本將也餓啊,本將也是爹娘生的,也非銅骨鐵胎,渴飲銅汁饑食鐵水,讓將士們再忍忍,糧草已在路上,隻因前幾日大雨封路,耽擱了行程……”
元昊覺得自己撒謊的時候心跳都變得快了,無奈之時,也得學會兵不厭詐。
斥候來回跑了好幾趟,隻是在清晨之際喝了兩晚隻有三粒米的清湯水,現在已是半下午,距離晚飯開灶還有兩個多時辰……他扶著牆走了出去,深吸口氣,把束在腰間的牛皮帶又一次勒緊了些。
元昊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緊皺眉頭的勝驊,正欲出言,卻聽門口又是一聲急報……
報~~~
“又怎麼了?”元昊直接起身來到門口,“什麼事,一並說了。”
呃?這位第一次前來彙報的斥候一臉無辜:我怎麼了?
元昊這才發現這位斥候並非先前那位精瘦的斥候,便恢複臉色道:“什麼事,說!”
這位斥候眼珠子翻了翻,咦,我要彙報什麼來著……哦,想起來了……
“報將軍,北屋守衛弟兄說從北屋聞到了肉香!”
“啥?!”勝驊又一次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肉香,雁歸關已有半月未見肉味,哪來的肉香?”勝驊記得唯獨的一塊牛肉幹還讓元昊當下酒菜給吃了。
“屬下不知。”斥候心裏也在尋思:是啊,哪來的肉香呢,北屋建造後原本是為了給將士們的家眷所住,可雁歸關三萬將士五大統領校尉兩大將,都沒有家眷,就是新來的雨濛公主及侍女住在其中,難道……
自雨濛公主住進北屋之後,守衛的軍卒總覺得怪怪的,一會飄來一陣肉香,一會又是一陣肉香,搞得半個月沒出過飽飯的守衛軍卒們不願意了:憑什麼讓她吃肉,我們吃饅頭!我們也要吃肉!
元昊也覺得此事甚是蹊蹺,當下和勝驊決定:去瞅瞅。
元昊還未出講武堂,那位瘦弱的斥候又回來了:“報~北屋有人偷吃肉!”
北屋北屋,怎麼都是北屋?
守衛北屋的軍卒們體會最為深刻,不到一天的時間裏,北屋傳來了好幾種肉香味,有烤魚的味道,有烤肉的味道,有涮羊肉的味道,最過分的是,她們都是關著門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