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驛館內住了三天,古雨濛終於得到了進宮的消息,帶來這個消息的人,是五皇子。
然而,當五皇子和元昊碰麵了之後,二人對視一眼,五皇子開口:“將軍,莫非就是昔日雁歸關的虯須將軍?”
“正是。”元昊不卑不亢。
五皇子笑了笑:“久聞將軍大名,如雷貫耳。將軍鎮守雁歸關十年,雁歸關十年未破,當真不易。”
元昊冷聲道:“若是沒有戰亂,雁歸關將永不破。”
五皇子依舊是麵帶笑容:“嗬嗬,說得是,但願今後天下無兵。”
“是,但願今後,天下無兵。”
天下無兵。
怎麼可能。
皇宮就在建康城內,黃牆紅瓦,戒備森嚴。
古雨濛在五皇子的引導下,來到了大明殿。
大明殿是南周皇帝辦公場所,守衛森嚴,出入皆有憑證,否則格殺勿論,一點都不帶客氣的。古雨濛進了大明殿,便看見了滿朝文武百官,一個二個伸著脖子看這位嫁入北齊的公主,究竟是何許人也。
一見古雨濛來了,才明白,哦,原來是她呀,她還沒死呐?
古雨濛見到這幫人的時候就覺得惡心,不知道為什麼,從他們的眼神裏,便看出他們一個二個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個個腰肥肚圓肥頭大耳的樣子一看就知道貪汙了許多錢用來養肥自己。
南周有錢,不愁沒錢貪汙。
倒是有幾位文官武將,剛正不阿威武不屈,但古雨濛依然不認識這些人。
是好是壞,用眼睛能看出來,那是奇跡,真正能用眼睛看出來好壞的,也就沒有南周大理寺什麼事了。
宏偉霸氣的宮殿內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古晟霸在前,古雨濛在中,元昊在後,衛粱和慶浚二人跟在元昊身後,不卑不亢,昂首挺胸走路帶風。
在大殿之上的龍椅上,坐著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年逾半百,頭頂紫金冠,身穿滾龍袍,一雙深邃的眼神讓人看起來就覺得這老家夥一定是個善於使陰謀詭計的老賊。
是的,是老賊,在古雨濛心裏,他完全沒有給古雨濛落下什麼好的印象,自記事起,他就沒有來見過自己的女兒,算什麼父親,隻能是老賊。
南周和北齊打了那麼多年的仗,兩個國度的先王都還在世的時候,也隻是小打小鬧,當古弘胤登基之後,直接把戰火燒到了富饒的蒹葭湖,其目的,就是搶了蒹葭湖據為己有。
古晟霸帶著古雨濛來到了大殿之上:“父皇,雨濛妹妹來了。”說著,古晟霸示意古雨濛下跪,“跪下,拜見父皇。”
“啊?”古雨濛反應似乎很遲鈍,“什麼?”
古晟霸也是一愣:“跪下阿,拜見父皇啊。”
“哦哦,不必了吧?”
古雨濛此言一出,頓時驚呆了群臣。
你聽聽,你聽聽,本來就是一個沒有教養的三無公主,無教養無冊封無封地,現在在這大明殿之上,居然說出在等大逆不道的話,當真是該打。
不必了,什麼不必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難道你古雨濛不是南周人?
古晟霸先是一愣,隨後卻是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旋即說道:“父皇,雨濛妹妹生性不羈,請父皇原諒。”
大殿之上的古弘胤一直都沒有說話,他在觀察這位自己隻是見過幾次麵的女兒古雨濛。她,太像她的母親了,真的很像,就連她的眼神、語氣,說話時候眉毛挑起來的動作,都和她的母親簡直是一模一樣。
他想起了在那個大雪紛飛的夜裏,他去為已經病重的先皇古天樂請安,在大一眼便看中了她的母親,一晃,時間已過去了二十年,當年的她早已化成了一堆白骨,可是她的女兒,也是他們的女兒,卻又站在了他的麵前。
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父皇?”
“啊……免了。”古弘胤大手一揮,對女兒來說,跪與不跪,無所謂,重要的是,公主身後的三個人,為什麼不跪?
古弘胤免去古雨濛下跪的話讓群臣們覺得這是破天荒了,但凡是來見陛下的人,即便是東山六國的使者,也都是俯首臣稱,下跪那是自然的,怎麼著,到了公主和北齊使者麵前,這是要破例?
免了?不,不能免,一旦破例,以後會被那些本就蠢蠢欲動的東山六國使者們抓住把柄,回頭個個都不跪了,那南周國威何在?
“陛下!”
一位老臣舉著笏板從人堆裏挪了出來,先是提了提快要掉下來到褲子,扶了扶官帽,這才拖著南周特有的官腔說:“陛下,臣以為不妥,南周強盛,天下歸心,跪是一種尊重,是一種禮節,現如今大王免去了公主下跪之禮,若是在後宮則無不妥,可如今是在大明殿,那是萬萬使不得的,今日免去公主之跪禮,他日東山六國小國使者們知道了,便又拿此來做文章,必須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