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緣落定,才發現這一切隻不過是茶樓裏三錢一段的一場書;回首往事,又怎能知道世人會如此輕浮,偏偏不善待自己。
走在回去的路上,古雨濛又怎麼能想得到關於自己的身世又是如此的複雜。想得多了,也會累,不去想,依然會累。想來想去,隻不過是一場圍爐茶話而已。
她怎麼能知道是那種進可鳳魅天下的人?
字據就是字據,沒有情分可講,一條街換來的錢自然能夠兌換出不少積分來,所以,古雨濛又替西涼人解決了大部分糧食的問題。
糧食不夠,少吃點就好,本來可以吃一大碗粥的,那就隻喝一小碗吧。日子總會越過越好的,除非你實在懶惰。
古弘胤並沒有給古雨濛心裏的疑問一個完整的回答,甚至,他根本就沒有打算為她解釋什麼。當年的那場事,說起來也隻不過是一場風花雪月的傳說。
如果能用錢去解決的事情,盡量不要得罪人。古弘胤在皇位上坐了二十多年,深深地明白在皇宮內到底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太子、一直在家隱居的靜王、鍾離觀月、王成吏……太多太多了,他稍有不慎,就會墜入無邊地獄,江山改姓人頭落地。
他隻能這樣,不怨天不怨人。
但,古雨濛是不能留的,是該恢複瑾貴人的身份了,不然的話,古雨濛在這後宮裏,真能把大周攪得天翻地覆。
至於她母親的事,他古弘胤不說,天下還有誰敢說?
蝶兒敢。
……
再一次去郊外的時候古雨濛不再像第一次那樣空著手,而是帶來了大量的金銀財寶還有一張地契。當然了,這些金銀財寶都是用古弘胤那條接的錢換來的。
瑜兒一家人誠惶誠恐地跪在古雨濛的麵前,說什麼也不起來。瑜兒的兄長文雄更是堅持要寫下古雨濛的封號,要在就愛裏擺一個長生牌位永久供奉。
這倒是不必要了,不是說隻有死人才會擺在牆上的嗎?
瞧,日子總會越過越好的,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實際上瑜兒自從上次求了古雨濛之後就一直沒有回到家裏來看一看,到如今已有十幾天的時間了,當她再回來的時候,發現家裏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個可惡的地保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逃離了大周。
瑜兒不知道如何感謝古雨濛,家中已是這般光景了,想要再好隻能讓公主覺得她貪得無厭,知足就好,而這一切都是公主所賜,因此瑜兒在心裏暗暗發誓,務必要對公主盡忠。
說起來,古雨濛其實也很喜歡這鄉下的風景。南方的天空中總是會掛著幾片雲彩,偶爾雲彩會越聚越多,最後變成幾滴雨滴滴下來,滋潤著大地。大地是不會忘記彙報蒼天的,在大雨之後生長出萬物,和孤獨的蒼天遙相呼應。
古雨濛發現自己不管在想什麼,總是會聯想到孤獨。
她問瑜兒:“你一個人在雀尾閣的時候,孤獨嗎?”
在瑜兒的心裏,現在的她恐怕是整個大周最幸福的女人,孤獨?不不不,瑜兒一點都不孤獨,甚至,她現在才覺得跟著瑾貴人昔日的瑾妃那是一種絕對的錯誤,跟著公主,才能讓她覺得這個世界是美好的,才能讓她的心裏踏實。
能有什麼比踏踏實實地過日子更加幸福更加充實的事情哩?沒有了是不是?現在瑜兒豐富的精神世界和充實的物質生活,讓她並不感覺到孤獨,所以公主在問起來的時候,瑜兒是不懂公主的心思的。
因此,瑜兒在回答公主的問題時,臉上自然洋溢出來的欣喜,讓古雨濛忽然覺得所有的人都是幸福的,隻有自己仿佛被世界遺忘在了大周這個角落裏。
她忽然想元昊了。
常年跟著公主的餘音和繞梁最會體貼公主,最會揣摩公主的心思,然而餘音去了北齊,隻有繞梁一個人在公主的身邊,但,繞梁卻是不如餘音那般心思縝密。
隻有已經成親了的三月,忽然覺得公主這幾天心情一落千丈,經常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發呆,時而笑,時而歎,時而愁……
她知道,公主這是在想男人了。
她們這幾個人之中,誰不知道公主和元昊的關係?就連瑜兒也是從三月的嘴裏斷斷續續地知道了公主竟然和北齊將軍元昊,已經定了終生,驚訝之餘她的心裏是祝福的,但是她不知道這件事情雖然大家都知道,但卻是不能隨便說的。
晚上打烊的時候,三月說道:“公主,要麼,咱們回北齊吧。”
古雨濛聽了,笑了笑:“想何安逸了嗎?”
這一次,年紀較大的三月沒有在公主麵前害羞,反倒是像一位大姐姐一樣安慰她:“公主,其實,有的時候女人的身邊沒有了男人,總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