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落葉紛飛。黃澄澄的陽光灑在同樣金燦燦的琉璃瓦上,端的是一陣祥和富貴的氣派景象。
而在蔚藍廣闊的蒼穹之下,千百餘人全都靜默地站在紅毯附近,靜候著今日和親的主角上官婉卿的出場。
柔王後和陵蘭王的穿著自然也是正裝,雖然和封後大典上的衣服花紋不太一樣,但是那份專屬於正紅色的明豔奪目卻都是一脈相承。
車馬儀仗隊早已在紅毯盡頭等著上官婉卿,上官婉卿隻需要出場,然後由柔王後牽著走到馬車,馬車便會啟程將她帶向楚國的丞相身邊。
日頭漸漸高了起來,禮官皺了皺眉,輕聲在陵蘭王耳邊耳語道:“王上,公主也該出來了,再不出來恐怕就誤了吉時……”
隻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他便愣住了,因為上官婉卿已經從宮殿裏緩步走了出來。
廣袖鳳凰紋長襖襯得上官婉卿麵色沉靜如水,乍看之下渾身氣度非凡讓人不敢小覷了去。上官婉卿下著刻絲黃金馬麵裙,頸上掛著赤金盤螭瓔珞圈,在陽光下越發顯得灼灼光華。
精心描畫的黛眉美目微微一掃,所有人心中的不滿都被上官婉卿的這一眼都掃回了肚子裏去,此刻上官婉卿渾身的氣度哪能看出曾經身為一位怯弱的庶女?
上官婉卿本就膚白勝雪,更兼撲了香粉,更顯得她雪白的臉龐像是一座永恒不化的冰山,還微微散發著寒氣。
柔王後也被自己的女兒的氣度嚇了一跳,她仍是有些怯怯地伸出手拉了一下上官婉卿的袖子,像是確認她究竟是不是存在於此。
上官婉卿低下頭看到柔王後的眼神,眼中也含了一抹溫和的笑意。她抿唇一笑,這一笑仿佛三月春風拂過,她臉上的寒意也隨著這微笑而煙消雲散了去。
“婉卿,幸好你來得及時,險些誤了及時。”陵蘭王從上官婉卿這驚豔的美貌中回過神來,轉過神來是更大的欣喜。
他自認沒少見世間美女,但是上官婉卿這一幕仍是讓他驚豔得說不出任何話來,那楚國丞相想必也是如此,如此看來,這次的和親丞相應當極為滿意。
上官婉卿隻是冷淡地掃了諂媚的陵蘭王一眼,然後衝著柔王後跪地行了一個大禮:“此番女兒遠嫁,不知何日才能歸來,還望母妃保重身體,萬福金安!”
陵蘭王見上官婉卿當眾不給他麵子,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他揮了揮手,直接打斷了柔王後淚眼朦朧想要張口一敘離別之苦的行為:“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你也該去了。”
上官婉卿也明白陵蘭王的心思,無非是怕她繼續給他難堪而已,因此也點點頭,與其說是被柔王後的手握著,倒不如說是她握著柔王後的手,一步步將柔王後攙向馬車。
柔王後這般不舍,倒想是她自己遠嫁一般。也隻有看到柔王後這樣,上官婉卿才能暫時放下心中堅硬,回以一分柔軟。
柔王後多希望紅毯長些再長些,她就可以多看上官婉卿幾眼。隻是再長的紅毯也有盡頭,即使她這麼想著,也已經到了紅毯的盡頭。
上官婉卿也明白柔王後心中難過,她手上已經沾滿了柔王後的熱淚,但是她也並不能表露出來,隻能深深地看了柔王後一眼,將她的這副模樣記在腦海裏,然後再不猶豫,轉身由小台階上了馬車,坐於車廂內。
因為是長途勞頓,所以車廂的空間也並不算狹小,隨行的彩玉也跟在她身後進了車廂。上官婉卿懶懶地斜靠在車廂裏安置的軟床上,目光百無聊賴地掃過華奢的布置,輕歎一聲。
車轍轆轆,車廂也開始了搖晃,這意味著她已經開始踏上了行程。
上官婉卿還是忍不住挑簾往外看去,隻看見癡站於原地緊緊盯著馬車的柔王後,和已經打算轉身離去的陵蘭王。
這一幕,她一直都沒有忘記,這也是為什麼後來柔王後可以善終的原因。不過,這也都是後話了。
舟車勞頓,更兼馬車搖晃難以看書,因此路上的行程上官婉卿不是和彩玉聊天,便是在昏睡。雖然已經是秋天,但是仍是帶著夏天的尾巴,那太陽也終日掛在天上,像是怎麼也落不下去一般。
如此顛簸,大約走了三天,在夜晚來臨馬車停下時,上官婉卿才從彩玉口中了解到,再過兩日便到達了楚國境內。
夜晚已經降臨,為了安危著想,也不能趕路。因此車夫和侍衛都早早地停下紮營準備歇息。楚國多山脈,因此現在的地方也是在深山老林中,為了防止野獸傷人,天剛擦黑下人們就生起了篝火。
“真遠。”上官婉卿無所事事地拿起一支樹枝撥弄著篝火,篝火的火光映到她臉上,倒顯得她臉上的表情更加讓人難以揣測陰晴。
彩玉將準備好的幹糧串在樹枝上,隨便烤烤準備就著白水解決自己的晚飯。她看到上官婉卿說出這話,也忍不住抿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