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聽到這句話似乎大感意外,他薄唇微張,一聲輕笑便從其中逃逸出來。他並未改變自己的坐姿,聲音裏沾染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怎麼回事?”
隻是他的笑卻不像是春日的暖意,讓人身心舒展。反而他的笑更像是初春時分乍暖還寒的冷風,讓人更覺冰冷刺骨。
“今日我閣的兩位兄弟去外辦事,我見那兩人遲遲未歸心下生疑,然後便前去詢問。結果……結果……”左護法一想起那個女子的譏諷心頭便升騰起一股怒氣,他手握成拳,用力地砸了一下冰冷的花崗岩地板。
“結果如何?”男子卻並不為左護法的舉動而產生任何的情緒波動,倒不如說他已經見慣了這樣的左護法,因此他的聲音裏反而有些無聊。
左護法聽到閣主的聲音才稍稍恢複了冷靜,他深吸了一口氣才又緩緩說道:“結果發現他們二人竟然被一個女子所害!屬下報出名號的時候,那個女子故意殺了兩人,還好屬下出手及時,救下一人,現在他正在岐黃廳裏躺著呢。”
男子聽到左護法的這些話,如同冰雪一樣白皙冷漠的下巴突然揚了起來,他的唇角往上揚去,漾開一抹玩味的笑意。
“那個女子……是誰?”
左護法從來沒聽過閣主居然會用這種語氣說話,雖然閣主的語氣裏滿是笑意,但是他卻嚇得身體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閣主越是笑,表明他心頭越是憤怒。而閣主的憤怒,可遠遠不是他所能承受得起的!
“閣主息怒,閣主息怒!”左護法嚇得身體都不敢抬起來,唯恐因為自己的禮數不周全而讓男子遷怒於他。
男子雙手交叉,他的下巴重新低了下來。他的聲音又恢複了往日的冷靜,感情又從中剝離開去。
“我不怪你,但是那兩人為何被害?”
左護法猶豫了一下,他也知道那兩人平日品行不端,喜歡仗著自己武功高強欺男霸女。這次恐怕也是欺男霸女,結果沒想到碰到個硬茬,所以才栽了跟頭。
隻是這些話他怎麼能在閣主麵前說?他也很清楚,若是閣主聽到這兩人是因為這事被收拾,肯定不會再插手此事。
因此左護法也鐵了心,打算讓閣主去找那個狂妄的女子的麻煩:“可能因為那個女子對於千殺閣並不看重。閣主,這種人留不得啊!”
男子也隻是低低地“嗯”了一聲,語氣裏已經聽不出剛才的憤怒之意,就像是那笑聲不過是左護法一時緊張聽錯了而已。
左護法也不想讓這件事就這麼平平淡淡地過去,因此他又磕了磕頭:“閣主!此事,你便真的這般輕易放過了嗎!從此以後如何平複閣中兄弟的心啊!”
左護法報仇心切,因此幾乎是不假思索選擇了最為激烈的言辭。隻是他的話卻起了反作用,男子雖然又如他所願輕笑了起來,隻是那笑聲卻陰氣森森。
“哦?看起來左護法對於千殺閣的兄弟的心很清楚啊。”
左護法聽到男子這麼說,堵在喉嚨的更為激烈的言語瞬間如粉末一樣消散無影。那被支配的恐懼重新在他的身體上蘇醒,他恐懼著連連搖頭:“不不不……”
隻是這為時已晚了,男子的下半句已經脫口而出了:“甚至比我這個閣主還要清楚。”
左護法的瞳孔緊縮,他再也顧不上要報仇的雄心,現在他的全部心思都是在不要惹怒麵前閣主這上麵:“不不不不,閣主,是屬下說錯話了,閣主……”
男子卻也不打算在這上麵多做糾纏,他隻是冷冷地哼了一聲:“而且,左護法所說的,怎麼好像和我聽到的不太一樣呢?”
一聲清脆的拍掌聲從帷幔後傳來,另一個通體素白的男子悄無聲息地從暗處走了出來,就像是他本來從黑暗中所生一樣。
“右護法,把你所見的說出來。”男子的語氣聽起來有一抹戲謔之意,在他麵前,左護法就像是被他玩弄於掌心的老鼠一般。
左護法抬起頭,看到穿著白衣的右護法狠狠地一咬牙。怎麼是他!
他一直和右護法看不順眼,兩人私下也沒少為了權力而爭奪。隻是他卻沒想到,這次和閣主報告事情的,居然是他!
右護法冷冷淡淡地掃了跪在地上的左護法一眼,唇角彎起一抹令人不易察覺的弧度:“諾。我去市集巡視時,看到有我閣中印記的兩個人正在調戲一個良家婦女……”
“胡說!說不定隻是和我們千殺閣印記很像的傭兵組織而已,說不定是右護法你看錯了!”左護法此刻已經汗如雨下,他不停地嘶吼著,想要阻止右護法接著往下說。
隻是在場卻並沒有人理會他的嘶吼,右護法也看慣了他這種模樣,因此繼續往下說道:“而此時,有兩名傭兵組織的人站了出來,救下了這位被調戲的良家婦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