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無雙的辯解,上官婉卿卻也並不著急反駁。她隻是冷冷一笑,圓睜的瞳孔裏倒映著的是無雙有些蒼白的臉龐:“那麼,下次不要這樣了,我不喜歡。”
無雙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隻能下意識地點點頭。看到無雙點了頭,上官婉卿方又恢複了和顏悅色的模樣,仿佛剛剛那一切從來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她不過又和無雙交代了幾句押送時的注意事項,便讓無雙回去了。當他走出門的時候,外麵漆黑的夜空卻泛了一抹晨光的淺藍色。
“小姐,天要亮了。您去眯一會吧。”榆火也看到了外麵將亮的天色,關切地看向上官婉卿。
上官婉卿盯著無雙離去的背影,眉頭緊皺,喃喃道:“榆火……你說,他為什麼會做出這事呢?”
“各人都有各人的想法,奴婢認為既然此事可大可小,而小姐您又已經責罰過他,也便別太以為意了。”榆火盛了一碗粥遞與上官婉卿,“夜涼,小姐喝點粥暖暖身子吧。”
上官婉卿雖然覺得此事有古怪,但是無論她怎麼分析,她也不知道無雙故意弄傷自己的用意所在。因此她也接過榆火手中的碗,抿了一口濃稠的梗米粥,覺得身上又恢複了一些暖意。
不過當她舌尖抿到一塊小小的薑塊時,她有些驚訝地細品了一下方對著榆火說道:“這粥裏怎麼會放著薑塊?難怪我喝著會覺得比起平常的味道來說多了一絲微微的辣意。”
“是奴婢吩咐小廚房,若是給小姐做夜宵便在粥裏放些薑塊。”榆火走過去替上官婉卿鋪著床被,“薑塊性暖,在涼寒天喝來再合適不過。”
上官婉卿沒想到在自己看不見的角落裏榆火居然都如此上心,既驚訝又感動。她本來以為她和彩玉之間會處處提防,至少彩玉也會提防她。但是沒想到,自從跟著她來到楚國,又被更名為“榆火”,她就越發對自己忠心起來。
“彩玉,你會怨我帶你來這兒嗎?”上官婉卿突然喚起了舊名,這讓榆火驚訝了一下。她連忙轉身,發現上官婉卿臉上有一抹恍惚之意,似乎現在的話她並不在乎答案。
榆火連忙服侍著上官婉卿脫下身上的華服,當她的手觸及這已經算是細密的針腳,但是比起瓦蘭國的王宮來說仍顯粗糙的繡花,稍稍皺了皺眉。
對於瓦蘭國的王宮,她不算喜歡,卻也談不上厭惡。畢竟曾經她除了隻在上官宮靈和陸王後麵前受到責罰,在外都是極為風光和跋扈的所在。
在那兩人麵前受的氣,她可以在別人身上加倍找回來。那些日子雖然過得渾渾噩噩,卻也可以讓她徹底將自己性格裏的囂張跋扈給釋放出來。
隻是若不是那兩人想要將她推出去頂罪,她也不至於憤而反抗,從此和上官婉卿結盟。自從聽了上官婉卿的話,她才發現,富貴榮華囂張跋扈固然是她喜歡的,但是她真正想要的卻是別人的賞識。
因此榆火並沒有回答上官婉卿的問題,反而是反問了回去:“那小姐,會怨恨陵蘭王讓你遠嫁楚國嗎?”
眼下正是人體最容易感到疲憊的五六點,因此上官婉卿也困得雙眼有些迷離,她扯開嘴角,輕輕一笑。
這笑容和平日清醒時的笑容完全不一樣,就像是迷蒙的花開於水中,美則美矣,隻是手一碰卻全都散了:“不,倒不如我要謝謝他。我對於那個狹小的王宮已經厭倦了,他正好幫了我一把。”
榆火攙著上官婉卿往床邊走去,她聽到上官婉卿的話也不可避免地輕笑一聲:“是啊,我和小姐也是一樣的心思。感謝小姐將我從那狹小的王宮裏帶了出來,讓我可以見識更廣闊的世界。”
上官婉卿實在太累了,她幾乎頭一沾到枕頭就睡著了。榆火貼心地替她掖好被角,又放下了金鉤勾起的帷幔,輕輕地吹熄了室內的差不多所有燈火。
外麵的幾縷晨光透過窗戶斜射入室內,榆火端詳著上官婉卿的睡顏,展顏一笑。
“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我總算找到了一個賞識的伯樂了。”
而此刻,在另一座比起風府來說更為華麗的府邸上,一位邪魅男子卻剛剛從外麵回來。
倘若上官婉卿在此,一定會忍不住驚呼一聲,因為這個男子便是她在瓦蘭國王宮裏多次遇見的那個邪魅之人。這世間敢叫她小貓兒,敢挑釁她的,隻有這一個。
“爺,你可算是回來了。”他的貼身小廝見他從外麵回來,原本愁眉苦臉的臉上頓時喜氣洋洋,他連忙靠過去和男子說著話,“七皇妃嚷嚷著要見您呢。”
男子斜睨了小廝一眼,那目光幾乎如一柄利劍穿透小廝的身體:“七皇妃?本王何時有過七皇妃?”
小廝算是自幼跟在這位七皇子身邊,因此也佯裝打了一個自己的嘴巴:“哎喲瞧奴才這破嘴,寒小姐嚷嚷要見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