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故倒也不是故意這般找借口,隻是他跟著上官婉卿好幾個月,他早就被上官婉卿的雷霆手段所鎮服,內心早就忘了她原本是瓦蘭國的公主。
“那個故人,如果小的沒有記錯,似乎是瓦蘭國的一名小兵,公主您自然是沒有印象的。”君故說著也陷入了對於那個故人的回憶中,“好幾年沒見了,也不知道他過得是否安好。在護國將軍的手下,恐怕也得到了不少的曆練……”
上官婉卿漫不經心地聽著,時不時“唔”上一聲,表示自己在聽。隻是當她聽到“護國將軍”時,語調微微上揚:“唔?護國將軍?”
君故雖然不知道上官婉卿為何會對“護國將軍”這個話題感興趣,但是看上官婉卿這般感興趣的樣子,他也往下說去:“是啊,我的那個故人就在護國將軍手下當差,前段時間他還捎了封信,說雖然很久沒見護國將軍了,但是糧晌照舊,因此我也就勸他繼續當差了。”
提到這位故人,君故可算是打開了話匣子,和往日不同的懷念的神情浮現在他的臉上,此刻的他看來竟有幾分溫柔之意:“這個兄弟當初可是和我一起長大的……”
上官婉卿自然無心去聽君故絮絮叨叨的童年,她的所有注意力都被君故的那句話所吸引了。而這句話宛如一把她遺失了多時的鑰匙,總算將她手上的那把鎖解了開來。
難怪當初護國將軍會那般擔心,甚至會露出想要拚死一搏的表情。也難怪她當初能夠這般輕而易舉取得了虎符,而陵蘭王卻並不疑心真假。
上官婉卿輕輕一笑,目光澄澈如水,裏麵盛滿的是悟明了一切的真實:“這下總算明白,當初護國將軍留的那一手究竟是哪一手了。”
“什麼?”君故沒想到上官婉卿會說出這種話,因此反而讓他有些困惑起來。他止住了滔滔不絕的童年回憶,一臉迷茫地看著上官婉卿。
上官婉卿也不欲解釋,她隻是站起身子含笑拍了拍君故的肩膀:“這件事你幹得很好,過幾日皇宮聚會,你便和榆火一起作為我的隨從隨我入宮吧。”
君故看到上官婉卿臉上這胸有成竹的微笑,忍不住微微一愣。每次上官婉卿露出這個微笑,基本上都意味著一件事情塵埃落定。隻是他卻怎麼也不明白,就通過剛剛的幾句話,上官婉卿究竟確定了什麼事情。
君故怎麼也想不明白上官婉卿的心思,他半是高興半是頹喪地低下頭在心中輕歎了一口氣。沒辦法,上官婉卿實在太強了,強到就算她毫無戒心準許所有人學習兵書,但是卻並沒有人能夠將她的聰明才智和老練手段比上一星半點。
就從這方麵來說,他也隻能敬佩地從此專心侍奉上官婉卿,因為君故知道,縱然將上官婉卿和他此刻的位置調換,他也會再一次地被上官婉卿擊倒,從而拜服在她的腳下。
上官婉卿解決了此事心情大好,她現在已經將一切都握在手中,接下來就隻需要靜候著時機到來,到時候她便能提起釣竿,看看自己到底在這段時間裏收獲了多少東西。
待君故走後,上官婉卿笑吟吟地看向榆火:“我原本以為你是個沒嘴的葫蘆,什麼事都藏在心裏。結果沒想到,你倒是有管人的手段,這些傭兵都被你管得服服帖帖的。”
榆火被上官婉卿這半是調笑半是誇讚的話弄得臉也有些微微泛紅。她連忙穩了穩心神,才又恢複到往日那般淡漠的態度:“公主謬讚了,奴婢不才,也隻能在這方麵幫公主一二了。”
上官婉卿也沒希求榆火會說出什麼別的話語,因此她聽完榆火的話也就沉默地望向窗外的火燒雲。火燒雲在天空中蔓延著鮮豔熾烈的紅色,不同於那日的猩紅陰沉,今日的這紅色竟像是烈火烹油,端的是喜慶無比。
上官婉卿當然也明白火燒雲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之所以在她看來有所不同,隻是因為她心境變化了不少。她頗有所思地衝著窗外輕快地歎了一口氣,頭也不轉地衝著稍稍站在她身後的榆火說道:“旁人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沒成想會從君故那兒撈到一條大魚,這火燒雲看上去都可愛了幾分。”
榆火抬起頭看了看天空中雖然瑰麗卻也能時時得見的平凡的美景,又重新低下頭,語氣恭恭敬敬:“公主金口玉言,自然說什麼都是對的。奴婢愚笨,看這火燒雲,竟然沒有任何所思所想。”
上官婉卿聽到她這客氣無比的說辭也沒說話,隻是微微撇過頭斜著眼睛看著榆火,想要看看榆火接下來還能說出怎樣更加見外的話。
“隻不過,依奴婢愚見,公主心情好卻並不僅僅是因為君故一事。您在召君故之前就已經麵露喜色,隻是您自己沒有發覺罷了。”
若是旁人這麼說,上官婉卿早就橫眉豎眼,罵對方這個促狹鬼居然開起了她的玩笑。隻不過上官婉卿也知道榆火為人,她平日裏性子或冷淡或拘謹,卻從來都沒有開口取笑人這一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