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樹木如同帷幔一樣層層疊疊地將關鍵的炎泉掩藏於深處,上官婉卿往前走了約莫幾十步,直走得她香汗微微,手腳冒汗,方才看到了一眼冒著煙氣的泉水。
“這便是炎泉了吧?”上官婉卿看著這眼泉水,腦子裏才冒出了一個念頭,這不就是所謂的“溫泉”嗎?
隻不過君故臉上的表情卻十分的虔誠:“不錯,這正是炎泉。”
上官婉卿擦了一下額頭上的細汗,舒了口氣:“原來如此,這下我總算知道為什麼可以拿來醫治寒毒了。隻是若是達到這種溫度,原也不必來此,直接燒一鍋熱水便是了。”
“這個可能性小的也想過了。”君故搖了搖頭,麵上並沒有任何的玩笑之意,“但是聽人說,身中寒毒之人若是在熱水中乍一受寒,隻會立刻導致寒毒攻心,從此再無可救餘地。”
聽君故這麼說,上官婉卿也回過神來:“所以你的意思便是,除非將那人丟入一直恒溫的高溫中,不然就沒有了別的辦法?”
“恒溫……?”君故臉上露出了幾分困惑,隻不過他也能理解上官婉卿的意思,因此他點了點頭,“應該就是這樣的吧,如果小的沒猜錯的話。”
上官婉卿聽到君故這麼說,也露出幾分為難的神色。倘若把慕容子澈丟入熱水中就能解決,也確實是她想得太簡單了些。隻不過若是將他帶到這兒,恐怕他的身體又難以承受這般的長途奔勞。
如此,該如何是好?
上官婉卿心亂如麻,她下意識地向著炎泉伸出手,觸手皆是一片滾燙。這溫度出乎了上官婉卿的意料,讓她下意識地很快地收回了手,麵上還帶著幾分驚愕之意:“好燙!”
上官婉卿雖然心中知道這是溫泉,但是她倒是沒想到,這水溫居然如此之高,像是把人煮沸了一樣。
“是啊,此處炎泉正常人是碰也不能碰的,隻能是寒毒之人才能受得住。”君故看到上官婉卿的這樣,也連忙關切地看著她,“公主有沒有燙到?”
“君故,如果想要救下寒毒之人,隻能讓他們來泡這口炎泉嗎?”不知道怎地,上官婉卿心頭突然湧現出一個有些瘋狂的念頭。
上官婉卿也明白這個念頭有多麼的瘋狂,隻不過眼下的她,除了這個瘋狂的念頭,也想不出別的什麼好的想法了。
“是還有別的,公主您的意思是……”君故困惑地看著上官婉卿,他不明白上官婉卿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聽說也能夠暖化寒毒……”
聽到了想要的答案的上官婉卿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這便夠了,那麼我且問你,這暖化寒毒一物有無要求?”
“公主,您的意思是……”在君故還沒有轉過神的時候,榆火就率先回過神來,她認真地看著上官婉卿,“公主,您可要想好了,這可不是兒戲,弄不好說不定要把您的命也給搭進去。”
“我當然明白。”上官婉卿輕輕一笑——此刻她臉上的自信的微笑所散發出的光芒,讓君故和榆火心底都隱隱感到有些敬畏了起來,仿佛現在的已經不是過去的上官婉卿,而是一位慈悲渡世的菩薩。
“是嗎?”榆火見上官婉卿的態度如此堅決,也便不再勸下去了,“那就希望公主您能夠保重了。”
“榆火姑娘,公主的意思是?”君故此刻仍有些難以置信,等到他回過神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忍不住大喊出聲,“公主,此事事關重大,您可要考慮清楚啊!”
“我自然會考慮清楚。”上官婉卿舒了一口氣,既然慕容子澈給了她這一條命,那麼她也該還給他才是。假如自己的運氣真的不怎麼樣,在這次償還的過程中不幸死去,那麼也算從此和他真的互不相欠了。
君故有些頹然地又閉上了嘴,他原本還想說些什麼,隻不過看到榆火和上官婉卿都是一臉平靜,他也就不再出聲阻攔了:“還望公主能夠保重。”
上官婉卿深吸了一口氣,衝著榆火吩咐道:“我此番下池不知道能否再度安全醒來。倘若我一覺不醒,那麼在我還能渾身滾燙的時候,將我帶到太子的身邊。”
“是。”榆火垂下頭,她額前垂下的劉海遮住了她的眉眼,讓上官婉卿看不清她的臉上究竟是什麼樣的表情。
“而且,如果我真的無法再度醒來,這個傭兵組織還有風家的當家便是你。”上官婉卿盯著榆火,一字一句地說道,“如果有人不服,而你又暫時無力壓製的情況下,你去聯係慕容簡溪,他會助你一臂之力。”
“是。”榆火的聲音依舊平靜,隻是她的許多情感卻在這平靜下湧動。
“不用擔心,倘若我真的迎來了不幸,那你就盡管跨越我的屍體前進吧。”上官婉卿輕輕一笑,不再留戀,以堅毅的表情邁入了炎泉之中。
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