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很久,林柱民又給篝火加了柴火。他點起一支煙,若無其事地吸著煙。篝火四周的黑暗處,不時有綠色晶瑩的亮點,在四處一閃而過。他感到有點迷糊,不一會,疲勞勁上來,便倚著木屋,低著頭打起了盹。
他太累了,睡得很死。四周的叢林間,不時響起一陣陣幽遠而又令人恐怖的狼嚎。呼嘯的林海濤聲中,不時夾雜著一陣驚鳥的撲索聲。
一隻圓滾滾的叢林草鼠,從小屋旁的石縫內鬼鬼祟祟地鑽出,想到篝火邊享受人類食物的殘屑。一道暗影從中而降,矯健的夜梟掠過小屋前的地麵,精確地叼住草鼠,翅膀撲閃著,飛回到樹上去慢慢享用。
又不知過了多久,篝火已快燃盡,火苗時明時暗,木屋前影影綽綽的。忽然,黑暗中鑽出兩個黑色的身影,象鬼魅一般,一前一後悄悄接近木屋。兩支黑洞洞的槍口,也慢慢靠近“林柱民”。
走在前麵的黑影,忽然覺得有異,用槍口撥動了一下頭盔。果然,頭盔“哐當”一聲,歪到一邊去了。他知道上當了,立即想掉轉槍口,可是已經晚了。四支手電同時亮了,四支黑洞洞的槍口把他們圍在核心。
林柱民上前,繳下兩人的槍,並幾下將他們捆好,仔細地檢查了兩人的身上。兩人在衣服外麵,腰裏還圍著獸皮,戴著安南人常戴的綠色小鬥笠帽,很象是兩個越境狩獵的安南獵人。
從他們腰上,又搜出一把M軍製式匕首,一把中國的五六式軍刺,至少說明“獵人”曾服過兵役。安南全民皆兵,壯年男性基本都在服役。隻有過了年齡,或負傷後,才可以解除兵役退伍回鄉。或轉到地方部門、民兵中,繼續服務。
林柱民開始審訓:“B?n có ph?i là ng??i Vi?t Nam?”(你們是安南人嗎?)
“Vang.Chúng t?i là nh?ng k? ?i s?n.B?n có ph?i là Trung Qu?c?”(我們是安南獵人,你們是中國人嗎?)
“Làm th? nào ?? b?n bi?t chúng t?i là Trung Qu?c? B?n chi?n ??u nó?”(你怎麼知道的?你打過仗?)
“Kh?ng còn. Là b?n nh?n chúng t?i biên gi?i. Anh b? chúng t?i.Chúng t?i là dan th??ng.”(沒有。你們中國人正在邊境侵略我們。放了我們吧,我們隻是普通百姓。)
劉國棟檢查了一下他們的額頭和手指,“Anh kh?ng ph?i là th??ng dan.Anh là ai?”(你們不是平民,到底是什麼人?)
“Chúng ta là nh?ng k? ?i s?n!”(我們真的是獵人!)
虞鬆遠突然隨意地用中文吟誦道,“借一絲秋風清涼,披一件淡雅素衣!”吟誦完畢,卻冷場了。兩位“獵人”,並沒有人對他的詩情雅意,有一絲一毫共鳴。
劉國棟和林柱民將他倆拴到木屋旁邊的樹上,來到篝火邊。虞鬆遠和林濤坐在篝火邊,一邊往裏麵添柴火,一邊若有所思地吸煙。
已經到了翻越邊境的地段,向導在哪?這兩人如果是向導,一切都解釋得通。可他們為什麼對不上暗號?難道,真正的向導已經被他們幹掉了?這兩人是安南678兵團或邊境特工?!
劉國棟悄聲說,“對不上接頭暗語,說明他們不是向導。他們說他們是安南獵人,但是他們起碼當過兵,而且,你看他們一點不驚慌……”
“這說明什麼?”林濤問。
“說明他們早就認出我們是中國軍隊,起碼知道中國軍隊不殺俘虜。而且,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從他們的氣質,我認為他們即使不是現役軍人,也是剛剛退伍不久的退役軍人。”林柱民說。
“為什麼不驚慌?周邊數公裏我們都檢查了,再沒有他們的人。”林濤不解。
“不明白。但你要懷疑他們是安南特工也不靠譜,他們除了槍、刀和子彈,再無能證明他們身份的東西。這裏離最近的瀾滄的車幫也有三四十公裏,離最近的安南駐軍的地方,得有上百裏,而且全是原始熱帶雨林,特工在這幹嗎?”劉國棟補充說。
“有一個問題我不明白,我們穿著安南陸軍的衣服,他們為什麼一下就能認出我們是中國人呢?”虞鬆遠不解。
“他肯定當過兵,和我們交過手,從我們的身高、氣質什麼的,不難認出。”劉國棟說完,又覺得有點牽強附會,便又說道,“我們沒有時間甄別,既然不是向導,為了任務的完成,這兩人絕對不能留!”
林濤和林柱民同聲說,“同意!”
虞鬆遠向篝火裏扔進一些幹樹枝,火苗迅速騰起來。他默默地抽著煙,一言不發。不吱聲其實就是默許,林濤和林柱民提著潛水刀,向捆在樹上的兩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