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依澪注視著他孤單的背影,她很害怕,他明明就在她的眼前,為什麼她會覺得他離她很遠?仿佛他們之間又回到原點,他又把她當成過客了……
不,她不想變成這樣,她真的做錯了嗎?
“對不起,依澪。”宋父聽到他們的對話,比誰都還要內疚,但他已經沒資格為兒子做任何事了,隻能把希望放在她身上,他看得出兒子很在意她。
“你也知道我對阿浚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所以他才不願意親近我的,不過如果是你,他一定會讓你待在他身邊的,雖然你說你忘了,但是我還是認為,你小時候一定見過他……”
不,那個人不是我,是海音!董依澪心痛地在心底吶喊著。原本她還以為,在被揭穿謊言前,她能待在他身邊,但現在她都被他厭惡了,非得作出一個抉擇不可。
她該怎麼辦才好?她貪心的既不想離開他,又想讓他們父子和好啊!
還是說,她隻能那麼做了……既然她沒辦法取代海音,她就隻能做一件海音沒辦法為他做的事,這是她愛他的方式。
她要賭他的心,如果她輸了,她就懲罰自己再也見不到他……
宋希浚一整天火氣都很大,尤其在董依澪無故沒來公司後,他張撲克臉變得更是冷肅,員工們都刻意離他遠遠的,免得掃到台風尾。
他今天原本想指派她到各大樓幫忙的,但她居然沒來,她是在氣他昨天對她說的話嗎?就算如此,她也該公私分明,把該做的事做完,回去他要好好罵她!
“她人呢?”一回到家,看到父親正在看電視,他脫口問道。
“誰啊?”宋父平常都會說句“你回來了”,今天竟反常的冷冷淡淡。
“那丫頭!”宋希浚沒好氣地再問一遍,他明明知道他在問誰。
“早上也不知道是誰先去公司不等人的。”宋父埋怨地盯了他一眼。
父親居然會為了那丫頭責怪他!
宋希浚蹙眉,隨手把公文包放在沙發上,拉了拉領帶。“是她動作太慢了。”
但事實上,是他一點都不想等她,昨天他們倆起了一點爭執……
“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我回來時,她就不在家了。”
“是嗎?”宋希浚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但其實還掛心著他昨天說的話。
如果你還想多管閑事的話,就回鄉下去吧!
原本以為把事情說清楚是他的原則,他才不需要她多事地介入他和他父親的事,但她現在不在家,也沒去公司,那她……
那丫頭該不會真的回鄉下去了吧?
心裏閃過這想法,宋希浚立刻直奔她的房間,一打開,床上的棉被折得好好的,屋裏也很整齊幹淨,那隻巨大的哆啦A夢正坐在床上。
一切看來沒什麼異樣,是他想太多了……
宋希浚該把房門關上的,但他還是忍不住學起連續劇裏常有的劇情,打開衣櫃看她的衣服還在不在。
竟然……不在!她真的離開了!
“隨便你!”宋希浚有點惱火地用力關上衣櫃。
她走了也好,他就不用費心幫她克服對人群的恐懼,不會再被她打亂了生活步驟,也不會重複昨晚不開心的事,可以全心地應付工作了,這樣比較輕鬆……
但,為什麼他就是輕鬆不起來?為什麼感到從未有的空虛?在厭惡被她擺布的同時,他無法克製對她的在乎……
不!他不能去在乎她,他隻要工作就好了……
宋希浚極力說服著自己,但,當他再次瞥到她床上的哆啦A夢時,他像換了個人似的激動抱著它,拿著車鑰匙衝出房間。
“去哪?”宋父看見一向正經的兒子抱了隻大型布偶,嚇了一跳。
“她忘了帶走這個,她不能把這麼大的玩意丟在家裏!”宋希浚完全忘了他有多麼不屑抱著這隻布偶。
“她坐的是火車,看這個時間,車子應該快開了。”宋父從容地看了眼手表。
聞言,宋希浚有種被耍弄的感覺,他興師問罪道:“你怎麼知道她坐火車?難不成你早就知道她要走了?為什麼剛剛不跟我說?”
“我有沒有跟你說都不重要了,你現在不是要去找她了嗎?”那女孩要走之前,如果他能推他那笨兒子一把就好了。
“我才沒有要找她回來,我隻是想把這個帶給她……”宋希浚找盡理由,天曉得他說得有多麼困難。
“不找她回來的話,你不怕我不把公司傳給你嗎?”
宋希浚難以消化父親所說的,因為他根本聽不進去。不知何時,她的存在竟比他最愛的工作重要多了,他滿腦子掛念的,都是她離去的事實。
她竟然就這麼說走就走!雖然他逼她作出抉擇很卑鄙,但她要走也必須知會他一聲啊!真是個忘恩負義的女人,好歹他也幫過她這麼多事!
他才不會央求她回來!他的自尊一點都不容許,他才不想被她這個忘恩負義的女人牽著鼻子走!
“是她自己要走的,我管不了她。”
“那還真奇怪,既然你連能不能繼承公司都不在乎了,為什麼不把她找回來?她不是比工作還重要嗎?”
父親的話讓宋希浚一陣錯愕,從小到大,他就一直把繼承公司的事當成最重要的,但當他一麵臨到她離去的事,居然惱羞成怒到失去慣有的冷靜,說著他不會把她找回來這種不負責任的話,完全忘了他必須擁有她,才能繼承公司……
她對他……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阿浚,在你的記憶裏,我總是冷落你媽,但是我還是要說,你媽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雖然不能常在一起,但隻要我一回家,我就會和你媽寫交換日記,我們很努力的在聯係感情,這些都是你不知道的。”說起和妻子的甜蜜過往,宋父滿是皺紋的臉有點微窘。
要是平常,他哪敢說這麼害臊的事啊!還不是那丫頭對他說,阿浚一直很介意他母親的死,解鈴還需係鈴人,他必須說出對他母親真正的想法,他才有辦法得到愛人的自信。
“阿浚,你說你跟我流著同樣的血,所以,既然我這麼深愛著你的母親,你不可能對那丫頭無動於衷的。”
宋希浚從沒想到父親是深愛著母親的,二十幾年來他認定的世界一下子顛覆了,在在衝擊著他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