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畫素描的小騙子
此間少年
作者:公子如蘇
美編約圖:校園稿。畫一個女生在校園裏支著畫架在畫畫,對麵坐著一個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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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篇站在男生視角的角度來描寫的故事,把主人公的內心刻畫得很細膩獨到。忽然想起最開始看阿蘇的文章是《來自蘇聯的舊船票》,這麼久了,這個故事在我腦海中一直記憶猶新。沒想到作者不僅寫古代稿這麼好看,校園稿也居然如此感人。
{你很好,我就好}
陶子涵,這是你離開兩年後我第一次打開你留下的“小房子”。
小房子是你留給我的畫冊,裏麵都是些素描,有貓有狗有一個家。你曾說你想開家咖啡館,再養隻小貓叫刀刀。你可以每天在咖啡館裏,為每一對情侶畫一幅畫,當是免費贈品。
你笑著對我說喬洋這樣咖啡館就不會倒閉了,我不需要你養我。
我至今都還記得你笑的樣子,像陣雨後的第一道彩虹那般溫暖。
我辭退了咖啡館裏那個很像你的女生,原因是她竟自作主張,想要毀掉小房子。
她笑起來很像你,可生氣的時候不像。你離開以後,我就想盡辦法盤下了那家很小的咖啡館。店裏的員工很少,薪資也不高,所以不知不覺換了好幾批,隻有她一直在。我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會下意識地容忍一些她的小脾氣,因為我總會想到你。直到那天,她蠻橫地衝我吼,說受不了我每天都盯著小房子。
我看了她許久,想的卻是你那時冷冷地看著我,抿著嘴紅著眼眶的樣子。
兩年的時光不長不短,而我沒能忘記你。
其實,一個人不孤單,想念一個人才孤單。
2010年,是你出現在我生命裏的第一年。
那年冬天下了很大的雪,我剛換了新號碼,還來不及通知其他人,卻意外收到了一條短信。
內容隻有六個字:你很好,我就好。
我來回看了兩三遍,斷定這是一條發錯的短信。
隻是我沒想到,後來的每天晚上,我都會準時收到你的短信。那些短信清一色的是碎碎念,偶爾還會來點天氣預報。
我曾想回複問問你是誰。可是後來,我竟莫名地開始享受這樣溫情的短信,我不忍心打破。我甚至還有一絲舍不得,怕我回複後,你便知道信息是發錯了,不再與我聯絡。
就這樣持續了一個月,直到有一天你突然發來一條短信,你說你的錢包被偷了,無處可去。你後麵的話是這麼寫的:當我求你,來接我走。
你附上了一個地址。如果換成現在,我一定不予理睬,而那一瞬間我偏偏就動了心。
我鬼使神差地打了個電話給你,很快接通了。那是我第一次聽到你的聲音,軟軟糯糯的。說實話,那一刻我竟有些欣喜。
可緊接著我就手足無措了,因為電話那頭的你說完“我好想你”後就不再說話。隨之而來的,是你抽泣的聲音。
我慌慌張張掛斷電話,帶著些罪惡感。
其實那時,我一直在你是不是騙子的判斷中掙紮,但最後我還是去了,也許就是因為你在電話裏說的那四個字“我好想你”。
{想必是你念念不忘的人}
你很狼狽,但依然漂亮。這是我見到你第一眼時的想法。
你坐在紅色的行李箱上,棕色的風衣將你裹成一團。你在報刊亭下躲雪,看不清樣貌。我之所以這麼確定是你,是因為你給我的那個地址附近,孤單成一片,好像全世界隻有你一個人。
我猶豫了一會兒,撥通你的電話。我看著你哆哆嗦嗦地接起電話,卻半晌無話。
好半天你才抬起頭,並眼尖地看到了我。
你猶豫了片刻,然後巴掌大的臉上突然溢開了笑容。
你一定是看到了我拿著手機的姿勢,猜到我就是那個要來接你的人。你像個小孩一樣從行李箱上跳了下來,衝我招了招手:“來幫我拿行李啊!”
後來你用來描述我的詞語是“目瞪口呆”。是啊,我完全不明白,為什麼你看到一個陌生人可以如此自來熟。
你拉著行李往我這邊跑了過來,興衝衝地躲到我的傘下。
你拖著我來到一家茶餐廳,然後很正經地說要我請客。而我則是木訥地看著你,一言不發。
你眨了眨眼睛:“這號碼是他給你的吧?我就知道你是馮蕭的托。”
我不笨,你口中的“馮蕭”想必是你念念不忘的人。我正準備開口解釋,卻又聽你繼續說道:“放心,我不會打擾他的。”
你的語氣中帶點委屈和眷戀,讓我不忍心告訴你真相。
而更重要的原因,陶子涵,我到現在都不好意思告訴你。那天你捧著奶茶暖手,溫亮的桌燈映著你微紅的臉頰,你對著我揚起嘴角,那笑容就像是冬日裏的暖陽一般,融化了我心裏的某個角落。
我衝你努力笑著,好像那樣就能顯得自然一些。我說:“好,他其實給你安排了地方。”
其實這個理由我真擔心你不相信,但是還好,除了你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你嘴角的笑容告訴我,你相信我。
陶子涵,你知道嗎。到現在為止,我都對我那時候的行為感到不可思議,而除了一見鍾情這個解釋之外,我找不到其他理由。
我將你領到了我在校外的小出租屋,然後自己回宿舍睡覺。
那出租屋其實隻有一室一廳,樓下是咖啡館,因為租金便宜,所以格外簡陋。
可是你一進屋子卻是一臉驚喜,甚至完全忽略屋子裏的雜亂。你說:“這屋子看上去很溫馨的樣子。”
我有些無措地點了點頭,那時候我很怕你會問起馮蕭的事,還好你隻字不提。
我把出租屋鑰匙遞給你的時候,你猶豫了片刻,才接了過去。
我衝你笑笑,然後轉身就準備走。突然聽到背後蚊子一般的聲音響起:“謝謝你,我會付房租的。”
你生怕我聽不見,在後半句上加重了語氣。
我轉過身子,看著你半靠在門邊,眉眼彎彎。
你一個女孩子,身無分文,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其實那時候我是不信你能拿得出房租的,所以我並沒將這話放在心上。
隻是我沒想到,你會出現在A大的商業街。
校內流傳說商業街來了個美女畫手,我被朋友慫恿著一起去看熱鬧。撥開人群的一刹那,我就愣住了,是你。
那天你穿著暗粉色呢子大衣,扶著畫架,專心致誌地在給對麵的男生畫素描。
你站在那裏,也好像成了一幅畫,在我心裏揮之不去。
好多人指著你議論紛紛,有誇你的,有誇你的畫的。
你的素描不貴,才幾十塊錢一幅。
我站在那裏看了很久,直到你終於畫完一個抬起頭來。你看到我就像看到熟人一般撲了過來,然後喜滋滋地跟我說還房租有望。
我怔怔地看著你,你笑得如花朵一般燦爛。
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伸出手去揉了揉你的碎發:“其實……我沒打算讓你還房租。”
你疑惑地看著我,我差點就要說出口,是因為我喜歡上你了。
{我舍不得你走}
後來我時常刻意往那條路上走,每天都會準時看到你出現在商業街。
我不敢冒昧地去出租屋打擾你,生怕你會覺得我對你想入非非。
每次你看到我都會衝我嫣然一笑,我故作深沉地點點頭,然後加快腳步離開。
陶子涵你一定不知道,那時候我多想上前和你一起,幫你整理畫紙也好,甚至幫你調色也行,我就是單純想找個不突兀的理由待在你身邊。
直到那天下了自習,我在商業街徘徊了許久,都沒有看到你熟悉的身影。
我猶豫了一番,才打了電話給你。
許久你才接了電話,似乎是疲倦而又沒睡醒的聲音。你啞著嗓子問:“怎麼了?”
我一怔,然後才找了個理由:“沒什麼,就是看你沒來畫畫,以為你出了什麼事。”
你在電話那頭卻笑了,然後說道:“是感冒了,起不來就沒去了。”
“我剛好在商業街這邊,給你買點藥送過去。”我沒等你拒絕,就掛斷電話。
我急匆匆趕到出租屋,發現你躺在沙發上,蓋著厚厚的被子,好像是睡著了。
出租屋不像我之前住的時候亂七八糟,透亮的窗玻璃和地麵,幹幹淨淨的。廚房裏也放了些蔬菜和水果,而我之前準備的泡麵,也被你收拾好放在一邊。
我看你歪著腦袋睡得很熟,心裏某個柔軟的角落,像是棉花糖一樣輕輕膨脹開來。
我躡手躡腳地放下手裏的東西,正準備悄悄離開,卻突然看到你放在桌上的手機,一閃一閃地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