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十幾天,路淩一直和歐陽頌、馮文軒聚在一起,每日飲酒論詩,暢談以後的夢想。
路淩也不斷的詢問他們一些修道界的基礎知識,也許是因為有個三十年前便進入觀天書院的叔叔的緣故,歐陽頌對修道界的常識知道的不少,也讓路淩對於整個涅槃修道界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通過詢問,路淩還知道了自己要去的道一門竟然距離這天命城有五萬六千裏遠。
道一門所在的問道山脈南北縱橫逾兩萬裏,氣勢巍峨,如太古神龍臥伏在地上。山脈中高山無數,不乏一些超過五千丈的插雲山峰,其中道一門主殿所在的主峰問道峰,高兩萬四千丈,鶴立雞群般立於眾山之間,似上古仙人怒指蒼天,問道九霄。
其間,仙珍遍地,異獸眾多,雲霧繚繞,靈氣充沛,是元初大陸乃至涅槃小世界,著名的修道福地。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間已經到了科舉發榜的日子了。這一日,無數的人聚集於狀元樓前,等待新科進士的出爐。
發榜的公差站在狀元樓前,手捧金絲榜文,開始從三甲念起。高中進士的學子自然是喜不自勝,周圍的人也報以真誠的祝福。
但眾人都一臉期待的注視著念榜的公差,大家都最期待的當然是一甲的三人。那公差被這麼多人看的心裏有些發慌,斷斷續續地終於念到了一甲。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無比鄭重的念道:“一甲第三名,範進。”“範老中探花了?”“範老苦讀數十載,今日終於得中了!”“可惜不是狀元,範老的願望還是沒有實現啊。”
此時,狀元樓三樓一間客房中,一位體態蒼老,散發著書卷味兒的老者正在窗前看著樓下的眾人。
當聽到自己是一甲第三名時,臉上似放鬆,似遺憾,片刻後遺憾盡去,低聲自語,“也好、也好,我範進求了一輩子的狀元,早已過了知天命之年了,卻依然放不下。如今快要進棺材時,還能得一個探花,也算是不虛此生了。”接著,便關上窗戶,轉身而去,背影中,帶著灑脫。
無數人還在議論範進中探花的事情時,公差繼續念道:“一甲第二名,馮文軒。”“文軒公子中榜眼了!”“果然不愧是馮翰林的兒子,真是虎父無犬子啊!”“文軒公子果然是我帝國的青年文傑。”
這一刻,路淩三人正坐在二樓的一個雅間裏品著酒,聽到自己中得榜眼,馮文軒的眼中竟然沒有任何喜悅,反而是臉色發青,一副憤怒之極的模樣。
路淩疑惑的看著他,“文軒你今日中了榜眼,本該是一件無比開心的事,怎麼現在反而很生氣。”
馮文軒麵含愧疚的看向歐陽頌,“我這個榜眼本來應該是歐陽的,我現在占了兄弟的東西,那裏能高興的起來。”路淩和歐陽頌被這句話驚得一愣,紛紛盯馮文軒,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馮文軒眼中愧疚轉為憤怒,繼續說道,“我的父親是這次科舉的審閱,他告訴我,本來這次科舉的一、二、三名分別是路兄、歐陽還有我,但是當父親將一甲三人的名單送交陛下禦批時,那狗東西竟然二話不說,直接將歐陽的名字劃去。所以我才頂替了歐陽的位置,成了榜眼。”
在馮文軒說話時,路淩觀察到歐陽頌的臉上先是顯出一絲憤怒,而後便是了然,仿佛知道了其中的緣由。
路淩走到歐陽頌的身邊,拍著他的肩膀,“歐陽,有什麼事就對我們說,就算是要去殺那皇帝,兄弟們也不皺眉頭。”“對,我早就看那狗皇帝不順眼了,才能平庸,縱容自己弟弟在京城跋扈,現在還敢除了歐陽你的功名,我們現在就去殺了他!”馮文軒也是氣不過,跟著一起嚷道。
歐陽看著路淩與馮文軒毫不遲疑的站在他這一邊,心底湧出暖暖的感動,眼中帶著回憶,落寞的說道:“我曾經有一位青梅竹馬的玩伴,很小的時候她就說要做我的妻子,我也答應待成年之時便會娶她。”
轉眼,我們都到了十六歲,正當我歡喜地準備去上門提親之時,卻聽到了她被皇帝強招進宮的消息,當時,我就想要去搶了她,然後一起私奔。可是卻被父親知道了,將我關在了房裏。
幾天後,父親將我放了出來,一個消息卻讓我萬念俱灰。婉梅在入宮當日便被皇帝寵幸,並封為了梅妃。虧得我歐陽頌自命不凡,卻連自己的愛人都保護不了,簡直枉為男兒身!
自此,我便再也沒有和父親說過一句話,整日呆著書房看書,在酒樓舉杯。想來是我前些天做的那首詩被傳到了皇帝耳中,他認為我對婉梅餘情未了,便一怒之下除了我的功名。
此刻,歐陽頌雙眼通紅,手中那平日愛不釋手的玉墜扇也被折斷,全身恨得發抖,完全沒有了往日了謙謙貴公子的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