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綃細聲細氣地道:“我們能給弟兄們洗衣服做飯。”
那胖子不屑道:“我們就是群叫花子,穿他媽那麼幹淨,怎麼要飯?他媽的你想餓死我們?”他繞著兩個女孩走了兩圈,落在丁綃身上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
“小的是沒什麼用處了。不過要是你的話,”他伸手端起丁綃的下巴,將她擋在眼前的頭發撥了撥,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好好洗洗臉,也許還有點兒用。”
那是沈紗第一次看到男人急色時的醜態,“混江龍”的兩個鼻孔張開,喘息裏幾乎帶著哨音,簡直像是迫不及待地就要扒光丁綃的衣裳。
“你以後就跟著我吧。”
那帶著臭味的笑容,幾乎令沈紗嘔吐出來。可是令她意外的是,丁綃被人這樣輕薄,卻並沒有反抗,雖然稍稍側了側臉,但那忍辱含羞的樣子,無疑更令那胖子笑逐顏開,急不可耐。
“混江龍”推著丁綃,就進了一旁的破廟,旁邊的乞丐遠遠望著,一個個都露出羨慕的神情。
然後,這些人便又都把眼,向沈紗望來。
沈紗在這些人汙穢的目光注視下,周身戰栗,忽然間就明白了,為什麼丁綃每次獨自“討飯”,都能滿載而歸。
——想必是那些“施舍”的男人,也都是如這胖子、這些乞丐一般,一瞬間就忘乎所以,什麼都依著丁綃了吧?
想到自己以往吃的東西裏,有不知多少是丁綃賣身所得,沈紗終於再也沒能忍住,“哇”的一聲,當場吐了一地。
從那天開始,丁綃便做了“混江龍”的姘頭。沈紗每天都被派出去討錢討飯,收成不好,回來便要挨打受罰;而丁綃卻梳洗打扮,豔光四射,儼然同福會的幫主夫人了。
隔三差五,丁綃總會帶著肉脯零錢,來看沈紗。可是沈紗吃她用她,卻對她再也沒有感激和崇拜之心了。
後來同福會進入洛陽,與洛陽丐幫連場火並。“混江龍”猖狂過了頭,終於被人當街砍掉了腦袋。同福會本就是烏合之眾,登時一哄而散。丁綃和沈紗,一夜工夫又流落街頭,過了半個多月,才遇上重華公子,被雙雙收入門下。
重華公子待她們宛如姊妹,精心挑選適合她們性格、天資的武功,悉心傳授,不過兩三年的功夫,便已將她們由流落街頭的乞女,變成了聞名江湖的女俠。沈紗宛如一步登天,幾回在夢裏都要笑醒。
隻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重華公子看丁綃的眼神竟也變了;而又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竟已開始頻繁地在丁綃的“掩月樓”裏留宿了。
她們的命,原本就是重華公子撿回來的,身體發膚,均屬他有。他要怎麼麼用,自然隨他高興。臨幸丁綃,雖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事,卻也是任何人,都說不出什麼閑話的。
隻是沈紗的心中,卻滿是憤懣。數不清出有多少次,她都想衝出去跟重華公子去說,“公子,你難道沒有發現丁綃早已不是完璧之身?你難道沒有發現,她早就有過別的男人?公子,她和我不一樣,在遇到你之前,我真的就是一個幹幹淨淨的乞女,而她,卻曾經做過最肮髒的娼妓。她可以為了一個饅頭就出賣自己的身體,也可以為了一個立足之地,讓隨便什麼人爬上她的床。她配不上你,她會髒了你。”
當然,這些話,其實她是一直都沒有說的。
——畢竟她們曾經共苦。
刁毒在她的身體裏一陣顫栗,終於癱軟下來,躺到了一邊。
沈紗仍然沒有動,卻暗暗地鬆了口氣,慶幸這場折磨,終於結束。
因為沒有男人的遮蔽,她汗津津的身體,一下子感覺到了涼意。
“這麼說來,是她救了你。”剛辦完事,刁毒的氣息到底有點不穩了,道,“若沒有丁綃,你可能早就餓死在路上了。”
“我寧願餓死。”
“……你怎麼會這樣想的?”
“若沒有丁綃,我也不會便宜了你這樣的淫賊。”沈紗一字一頓地道,“我沒有向公子揭穿她,就已經是給她麵子了——從來都不是我欠丁綃什麼,而是丁綃欠我好多好多!”
四、殺氣:損
——艮上兌下。未成而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