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聽到季徽景這句話,磬裏不禁霎時間不知所措起來。雖然季徽景並沒有說得明白,但是磬裏還是知道他口中的“對不起”是指那方麵。畢竟,武術社似乎和學生會很早之前就有著不一樣的深溝了。
“什麼對不起?我才要謝謝你送我到這裏來啊。”
即便聽到磬裏這般回應,但是季徽景的心還是像捏緊了一樣難受。畢竟,當初桃生澤要求磬裏與涷漓請武術社加入學院祭勞務活動的時候,自己早已經知道不可能,但還是沒有阻止……雖然,他當時沒有阻止的原因是,因為在季徽景的印象裏麵,夜樹應該從不可能會理睬女生的啊。(磬裏:這句話怎麼聽著有點怪。)
“……不,我早知道武術社不會妥協也答應學生會的請求,但是我……歸根究底,還是我的錯才會令你受傷。”
“不,事實上你想太多了……”
“是我的錯。”
“真的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是我。”
“都說了不是了!”
“是我的錯。”
“……”
看著這般認真的季徽景,磬裏隻好無奈。
“……好吧,是你的錯,可是你錯在哪了……”(……)
季徽景安靜地坐在床邊,劉海在他臉上鋪下了一層黑暗的陰影。他低下頭,眼裏的光澤開始慢慢變得混濁起來。
最終,他還是閉上眸子,放棄對磬裏解說自己與夜樹那一段難以回首的過去。
不是自己不想說,而是季徽景自己都難以解釋那個時候到底發生什麼事。
……為什麼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和小柔以及夜樹,會一下子變得這般決裂……
季徽景輕閉嘴眸子,發出沉沉的聲音。
“……磬裏,武術社的事情……”
剛剛才開口,季徽景便被磬裏清脆的話語聲打斷。
“啊,安心吧,既然接受了你們的委托我一定會完美完成的。”
磬裏精神抖擻的樣子讓季徽景不禁深深楞了一下,這對於季徽景來說很難以想象的。
——明明已經吃過苦頭,為什麼磬裏竟然仍堅持完成這個委托……
“磬裏,武術社事你還是不要再理會了。真的,這種事由我來處理就可以了。”
季徽景認真地再次說明,但是磬裏的態度卻出乎意料地顯得非常硬朗。
“怎麼可以!這是學生會交給我第一個任務,我才不想被人小看呢。”
“不,你聽我說……”
“安心吧,又不是小孩子。相信我,不會再讓你看見我這個丟人的樣子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磬裏綻放出滿臉的天真的樣子,她咧開嘴,笑容仿佛照亮了一切般的星光燦爛。隻是,那個笑容,卻夾雜著一顆季徽景一直無法看清暗耀的恒星。
季徽景怔怔地望著磬裏的眼睛,有那麼一瞬間,他仿佛看見很多很多年以前,他在某處看見過的一個讓人感到安心而且溫暖的背影……
最終,季徽景的臉孔還是舒展開來,他笑了笑,發現自己似乎沒有辦法阻止磬裏了。
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季徽景見磬裏已經收拾好行裝準備離開。
本希望送磬裏到舍區才自己回去,但是磬裏婉言拒絕,季徽景也隻好送她到醫務室樓下便停下腳步。
夜色彌漫起整個安靜的禮院,路旁的梧桐樹,在晚風裏發出沙沙的聲響,偶爾能聽見的蟲鳴鳥叫聲音,符和著節奏,一同演奏起屬於這整片遼闊天地的命運交響樂。
突然,季徽景像想起什麼般,朝磬裏的背影揮了揮手。
“對了,磬裏,你還記得湖光公園嗎?”
磬裏停下腳步,回過頭。
“好像有點印象……我記得了,是小時候爸爸經常帶我去玩的公園呢。怎麼了?”
季徽景對磬裏露出了一個完美無瑕的微笑。
“什麼也沒有。”
磬裏咧開嘴,仿佛要響應季徽景的微笑般,由心底而上的,天真而又真摯的微笑。
“那麼,再見。”
月光灑下一整片天地星光燦爛。
望著漸漸遠去的身影,季徽景仿佛能夠看見磬裏的身影鋪滿的銀色光斑,一圈接一圈地,在學院的小道上畫出了一條帶有迷人曲線,散發著耀眼光澤的銀色河流。
——和很多很多年前一樣,是會在往後的日子裏,回想起來都會令人沉醉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