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駒離去，好似帶走了正廳裏所有的溫度一般，殤玨甚至能夠感受到自己呼出的熱氣都變成了細細的霧氣。
轉身挑了一張椅子坐下，手指輕輕的勾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斟了一杯清香溫熱的茶水，茶霧剛剛升騰起來，就變成了冰冷的水珠落下。
殤玨無奈的放下茶杯，對著虛無的空氣歎息道：“我喝茶，你說話，互不幹涉便是，你這又是何必呢？”
那些跳躍在虛無之間的黑色霧絲緩緩地纏繞在一起，漸漸的於虛空中凝聚成了一張明豔而張揚的臉，屬於南歌的那張臉。
從她和雲祈回到南府開始，她就覺得南府的氛圍有些奇怪，本以為是遣散了一些仆從，所以顯得比較冷清，但隨著南駒一句又一句的說出了當年的事情，每一句話都伴隨著屋外風聲蕭蕭，讓她發現了南歌的存在。
當日她附身之後，南歌也曾暫時的附身過那名普通女子，但最後卻因為她消失不見，本以為是早就去了輪回，現在看來不過是暫時隱忍回避了而已。
殤玨詫異的是，南歌不過是一隻剛剛誕生的小鬼，天地間的清氣稍微吹拂一下便可能魂飛魄散，卻沒被引入輪回，還逗留人間這麼久，更能在自己麵前顯出身形。
見南歌沒有回話，殤玨的目光從那黑霧繚繞的鬼魂身上移開，開始細致的打量起自己手邊的桌椅，方方正正，規規矩矩的模式，卻在邊緣處用翡翠鑲了邊，多了一抹別樣的風格。
“如果你是想拿回你的身體，很抱歉，已經不可能了。”許久，將桌子上的翡翠都瞧了個仔仔細細，殤玨再次出聲。如果她還沒有徹底融合這具身體，在她知道了南歌那複雜的身世之後，還真可能把身體還回去。
“我可以不拿回我的身體，但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不知南歌為了滯留陽間付出了多少，聲音沙啞而冷硬，好似有石子摩挲在她的咽喉處，讓人聽了難受得緊。
殤玨雪白的手指支撐著自己的下巴，眼神中帶了一抹戲謔的看著麵前的南歌。雖然不知道為何南歌還能夠存在，但已經被她殤玨融合的身體，隻有她放棄不要的，沒有被誰搶奪回去的！
“什麼條件？”
“幫我調查清楚我的身世，我父母的下落，以及讓南王府那些人付出代價！”
“為何讓我去做，這些事你自己親自去做豈不是更好？”
眼前的南歌還是她熟悉的那張臉，帶著鬼魂特有的青灰色肌膚，眉毛上揚，嘴角冷峻，天生的張狂樣兒。她的確會去調查清楚一切事情的緣由，但不喜歡被人要挾著去。
“我知道你可以做得比我好。”
這還是她記憶中那個囂張跋扈，隻是因為惹怒了自己便要毀了一個尋常女子容貌的南歌？那雙眼還是一樣的自信高傲，囂張得不可一世，但眼底深處的確多了一些她之前未曾發現的嚴肅與認真，熟悉的讓人心疼。
南歌此時的眼神讓殤玨陷入了短暫的回憶，回想起了她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願回憶的過去，想起了早已死在天帝仙術之下的符笙，她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