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府,清香園。
亭台水榭花竟豔,雖說郡主府是老宅子,可裏頭的花草卻是別處不可企及的。
珠簾輕卷,如瀑黑發冠世容顏,驚鴻一瞥人間百花盡失顏色。
“公子…迎親的轎子馬上要到了,請您戴上喜帕。”身旁的少年長的眉清目秀,可惜往那人旁邊一站,立刻被埋沒下去。
“……”扶蘇冷淡的看著托盤裏的喜帕,沒有伸手,紅唇誘人,卻愈發襯的臉色蒼白:“先放下。”
“這…”少年有些為難,可視線觸及他尖銳的目光,還是將話收了回去。
不少進屋來的人都對珠簾後的人抱有極大的好奇心,蕭扶蘇的名字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個奇跡,當日與長公主一別成了街頭巷尾的奇談,傾城的美貌讓見過的人都為之瘋狂。可那畢竟是以少部分,大多的還隻是道聽途說,都想趁此機會目睹到底是何等姿色的美人將兩位公主的心都俘獲了去。
扶蘇沒有理會簾子外麵的喧鬧,坐在鏡前,撫摸著左手的無名指。
銀色的指環,淡紫的晶石,周圍籠著月白的光暈,猶如落日盡頭的餘暉,沒有陽光的耀眼卻同樣震撼人心。
“你怎麼還沒給公子蓋上喜帕?!”兩頰抹的通紅的喜娘扭著水桶肥腰,翹著蘭花指衝了進來,橫眉冷目的訓斥少年。
托著木盤的少年微微退了幾步,心中惶恐:“小的…小的不是,是…”
“是什麼?你個沒用的東西,這麼小的事都做不好!”說完馬上變色,滿是橫肉的臉堆了起來:“公子,時辰差不多了,請您戴上喜帕。”
喜娘近看著眼前的人,嘴巴裏的口水險些流出來,若不是公主那邊的人守著,她恨不得寸步不離的跟在扶蘇旁邊。幹這個行當這麼多年,哪兒見過這麼絕色的人兒?說著伸手拿起喜帕,想給扶蘇蓋上。
“住手。”他冰冷的看去,喜娘心裏一震忙退幾步:“我自己來。”長發揚起,大紅金絲鎖邊嫁衣邊角隨風飛舞,出現在人們的視野,驚歎聲此起彼伏。
扶蘇抓過她手中的紅帕,蓋上頭邁步走出大門,後麵的喜娘才回過來神,趕緊囑咐道:“趕緊的去門前迎著,公主馬上要來接親了!”
陽光,翠葉,碧水,嬌花,豔紅的身影,手指上銀光一閃而過。
迎親的長龍蜿蜒穿梭在街道上,嗩呐震天。
前方由幾匹掛著紅綢的高頭大馬開道,嗩呐隊伍隨行,幾十對手提花籃的侍女揚手撒著花瓣,隨後一頂黃鳳流蘇的花轎映入眼簾,朱頂翹簷,繡著五彩牡丹的轎簾偶爾被風掀起小角,頭戴鳳冠的荷華掛著羞澀的微笑穩坐其中。
尹國雖然是女子尊貴,但娶正夫的時候,也是鳳冠霞帔坐轎迎接,至於之後娶小爺,就沒有這麼大的陣勢,換為騎馬上門以示區分。
我坐的馬車就跟在轎子後麵,九煙隨我同乘一輛,早晨起身的時候,他已經打點好了一切,現在麵色有些疲憊。
“很累…?”我擔心的看過去:“不然靠著我休息會吧,這隊伍要繞大半個皇城,待會更沒時間休息。”
“不是。”他輕笑著回握了我的手,眉間透著憂慮:“隻是有些事情讓人比較在意。”
迎著我詢問的眼神,他深思了會開口:“今日置辦車馬的時候,正巧碰見杜嵐了。”
“杜嵐?”往日青衣幾人出門的早,隻有晚上才偶爾見著一起吃個飯:“他起晚沒去一品軒麼?”
“恰恰相反。”九煙眸子變得幽深:“是他起的太早了,我置備車馬的時候,天還全黑著。”
“所以…?”那表情讓我心裏不踏實。
“沒有所以。”他攬住我的肩膀,聲音在耳邊響起:“有我在,你隻管安心便是。”
“公主到…!”
郡主府大門張燈結彩好不熱鬧,隊伍緩緩停下,我由九煙扶著下車向花轎走去,心裏忐忑不安。
滿麵紅光的喜娘搖擺著走了過來:“見過長公主!”抬起頭抖動著鮮紅的嘴唇說道:“請您掀簾子請荷華公主下轎。”
我扯扯嘴,轉身撩起轎簾:“妹子,下轎吧。”
荷華不好意思的抿了嘴,將一隻手遞給我:“麻煩姐姐了。”
“嗬嗬”我幹笑兩聲,盡職盡責的把她給扶下來,心裏罵自己沒操行,當真屁顛兒的跑來給陪第三者娶自己的前任男人,原先覺得自己隻要想開就無所謂,可當真眾目睽睽之下幹這事,有想抽自己幾巴掌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