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轉涼的有些早,八月底就有些秋寒之氣。
四皇子府此時格外熱鬧,到處張燈結彩,來來往往的人皆是掩飾不住的喜慶。李大人這聘禮下的極重,長長的隊伍繞著皇城整一周,才浩浩蕩蕩的送進府中。
於是乎,繼長公主定親,郡主娶夫之後又一大盛世拉開了序幕,讓膽戰心驚過了許久的人們悄悄鬆了口氣。
我依舊斜倚在望月樓上,清冷注視著遠處的喧鬧,心裏說不出的空蕩。這幾日西展不見蹤影,問翠兒也是對牛彈琴,可事實擺在眼前,大紅綢子的馬車彩禮,不是成親是什麼?說來好笑,皇城人一輩子也就見過幾次的陣仗,我幾個月就全數給見了去,還跟每個男人都牽扯不清…
去彩票,說不定被三億六千萬砸中的就是我。
“公主好興致。”
話音尾聲上揚,三分儒雅七分戲謔,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我揚揚手算是打了招呼:“世子爺好清閑。”
“清閑到說不上。”他腳步輕緩的走來,順著我的目光向遠處看去,話中透著深意:“忙裏偷閑倒是真的。”
對於南宮悠和尹西展的關係,我一直摸不著頭腦,雖然西展有時對他疾言厲色,但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連上次幫我蒙混出府都閉眼裝作不見,對著下人發頓脾氣了事。
“你到底是什麼人?”心裏想著不由的問了出來。
南宮悠眉頭一擰,思索狀:“男人,一個買花的俊俏男人。”
……這都廢話,我當然知道你不是賣火柴的小女孩。
聳肩,就當沒問過。他隱藏的太深,簡直比扶蘇還讓人捉摸不透,此等相貌此等膽識,豈是單單一個商人所能有的?百花園再神秘再出名,到底還是個養花草的園子,怎能供的起他這尊大佛。
見我沒有答話,他笑笑將手扶在了欄杆之處:“三日後,紫桑公子接你出府。”
“……這麼快?”我略微吃了一驚,他們這時候行動,西展這親怕是結不成了。
“公主好像舍不得這兒了?”他伸手撫上我頭頂,我猛的縮了下腦袋,眼前玉白的手指間多了片樹葉,葉角枯黃:“落葉而已,您對在下的戒心未免重了些。”
我尷尬的扯動嘴角:“謝謝。”
“不客氣。”他亦文雅點頭:“在下多句嘴,那李大人家二小姐後院雖沒什麼小爺,可孌童男寵倒是不缺,您這回同意的‘良人’當真是‘良’呐。”
“什麼?!”
“公主還是考慮考慮怎麼處理這攤子事兒才好,等到了三日之後,怕是沒有機會了。”
他的笑容不達眼底,心沒來由的慌亂:“沒機會?你這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這仗一打起,兵荒馬亂不知何年才能再回來。”南宮悠步步靠近,將我逼在了廊柱邊上,露出淡淡笑容:“公主可別忘了,您答應過在下,傷勢大愈後離開四皇子府,如今隻是又加了一條:離開皇城!”
花香蟲鳴夜。
整整一天,我未邁出房門半步,坐在墊了鴛鴦刺繡的圓凳上,瞧著窗外婆娑的樹影,隻是再怎麼坐,也無法得到一點平靜。抬頭看天,已經全然黑透,梳理了耳邊的散發,看著銅鏡中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抬手揪揪臉蛋。
“鳳情!”我知道她肯定在門外守著,果然沒過多久,房中就出現一個火紅的身影。
她眉眼含笑,上前幫我整理了裙膳:“可算相通了?那李府二小姐可不是什麼善人,小姐就算不忍向四皇子下手,也不能讓這種人白白撿了便宜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