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空氣中夾雜著冷冽的香氣
我匆匆趕回自己的園子,迎頭便看見站在梅樹下滿身落雪的扶蘇。
紅梅綻放,白衣翩翩。
他仰頭靜靜望著樹枝上的點點火紅,一動不動,雪花附著在發間,在淡淡的朝陽下閃著晶瑩的光。
“扶,蘇?”我停下腳步呆了幾秒,迅速走過去,抓起他放在身側的雙手。細長白皙的手此刻泛著青色,冰的嚇人,明顯是凍了好久,“幾時起的?在這站著就罷了,為何不多加件衣裳?”
扶蘇回過神,看見我的怒顏,搖搖頭露出抹微笑:“初兒不是起的比我還早麼,我不冷。”
“我是”我有點吞吐,總不能如實跟他說這是紅杏出牆想趕早回房避人耳目?於是含糊道:“也是剛起你呢?一大早起來就在這挨凍,走,趕緊跟我回房暖暖,再呆會肯定要鬧出病來。”話畢,硬拉著他往房間走去,扶蘇也任由我牽著,沒有回話。
落梅穀的下人被慕瑾的十分專業,我昨晚一夜未歸,房間裏的暖爐依舊燒的旺盛,兩個丫頭守候在門口,見我回來連忙俯身見禮:“參見公主~”
我擺手讓她們退下,卻在目光觸及扶蘇蒼白的臉時改了主意,吩咐道:“幫我準備套棉衣,公子要換,還有,讓廚子做些熱粥端過來。”丫頭們聽後點頭離開了房間。
“初兒”扶蘇站在桌前,有些欲言又止的叫了我的名字。
“嗯,怎麼?”我轉身看著他。
扶蘇上前幾步靠了過來,稍微傾下身子,許久才道:“初兒身上有股香味。”
“香味?”我舉起胳膊聞了聞:“可能是熏香吧,這兒的丫鬟似乎很注意這個,我的衣服都有被熏過一遍,不好聞麼?”
“不是熏香。”他眼神閃動,盯著我的臉:“之前我在慕王爺身上聞到過一樣的香氣。”汗,不、不會吧慕瑾身上有體香沒錯,可是我有好好泡過澡!再加上衣服本來的香味,怎麼可能還會聞得見~?
我尷尬的笑笑,想要跳過這個話題,可扶蘇似乎大有抓住不放的趨勢,認定我身上的氣味和慕瑾的一樣。話說,小蘇蘇平日裏都是溫文爾雅,說話溫柔的能掐出水來,但今兒的行為卻怪異的很,竟有些孩子氣的執拗。
“扶蘇,你到底怎麼了?”
他低頭沉默了好一陣,再次抬頭,又恢複和往常一樣的表情,彎起眼睛嘴角含笑:“吃醋。”
“吃醋~?”我瞪大眼睛,結巴的重複道:“吃誰的醋?”
“初兒以為,我會吃誰的醋?”
我想了想道:“是指西展麼?”
屋裏的溫度高,扶蘇肩頭剩下的那些零星的雪花也都化作水,染濕了大半個肩膀。見狀,我才恍然跑去從木架上拿來幹帕子,為他擦著頭發和臉頰。
“是慕瑾。”他猛然握住我伸到空中的手,眸子仿佛籠了薄霧:“初兒昨晚是去他那了吧,且是呆了整整一夜。”
扶蘇用的既不是疑問句也不是肯定句,他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我昨夜和慕瑾過夜的事實。
被那麼一雙溫柔似水的眼睛所注視,我心中那點企圖隱瞞的想法已飛到了九霄雲外,忐忑的點了頭,然後等著他的反應。原本,這種事情瞞得了一時卻瞞不了一世,與其以後再絞盡腦汁跟他們說,倒不如趁現在痛快的承認。
“公主,您要的東西準備好了!”
我暗暗鬆了口氣,對著門口說道:“送進來吧。”
兩個丫頭將衣服和粥分別放好,然後退了出去。我掀開湯盅的蓋子,將裏麵的粥小心的盛進碗中,用瓷勺攪了攪,吹了兩口送到扶蘇麵前:“乖,先把熱粥喝了,暖暖身子,紅棗糯米的喔。”
扶蘇猶豫了下,低頭順從的喝下我送到嘴邊的粥。
屋中一時間靜的出奇。
沒多大會,小碗已經見底,喝下最後一勺的扶蘇抬頭,故意當著我的麵伸出舌尖舔舔嘴巴,一副滿足的樣子:“初兒應該慶幸方才跟我說了實話。”
呃,這是什麼個情況?剛剛還興師問罪的架勢,喝了碗粥態度就180°大轉變莫非觀音姐姐聽見我誠懇的請求,顯靈救我來啦?
“要是我方才否認了呢?”我試探的問道,隱隱有種被設計的感覺。
“若是否認”他眯起眼,忽然欺身而來攫住我的唇瓣,糯米的香氣傳了進來,冰涼濕滑的觸覺令我的腦袋有些暈眩。許久,他稍稍離開了點,嘴唇在我眼前開合:“我便和紫桑公子一道,讓四皇子和玉閣知道此事,初兒覺得他們要是知道你在這種時候和那個慕王爺”
“停~~~~~”我急忙打斷他的話,額頭登時冒出了冷汗。開玩笑,要讓他們倆知道那還得了?小野貓脾氣倔,哄哄倒也算了,可西展那邊還沒安穩兩天,要知道我在這個節骨眼上和慕瑾有了一腿,肯定要翻天的!那個景象實在是不敢想象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