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坳的春天很潮濕,當太陽從東邊升起時到處都是露水,在禾尖,在草邊,在花瓣……晶瑩地反射著太陽的光芒。山墨綠的顏色中夾著一簇簇的紅色,那是杜鵑開了。在薄霧中,你能看見水汽在上升,它們恣意的舒展,伸卷,翻滾,用它們的身體傳述風的信息。那些水汽後來會叫做雲。
豬睜開眼睛,極目望去,一條蜿蜒的小溪在東邊的山嘴後轉個彎消失不見了。小溪的南麵是進出桃花坳的小路,北邊的山嘴的草坪上有一棵桃樹。昨夜又有許多繽紛的花瓣落在草坪上。順著桃樹抬頭望去,在春天的某些時候,那個方向即升起太陽也升起月亮。現在,鮮紅的太陽正在升起......
豬又在看風景了。
春天的農家很忙碌。男人從牛欄裏牽出了一頭水牛,套上套頭牽走了;女人收拾完碗筷就在地坪裏切起了豬草。豬靜靜的看著,隔壁那家的豬圈裏傳來了另一頭豬“哼嗤`哼嗤”地叫餓聲。
女人端了一盆熱氣騰騰的豬食倒進食槽中,豬慢悠悠地走過來,斯文而優雅的吃著。女人奇怪的看著他,自言自語道:“這隻豬隻怕不會再長膘了。”
豬聽見了,一絲人永遠也無法察覺的奇怪的微笑浮上了他的嘴角。人永遠無法理解豬。
傍晚,男人收工了。牛疲憊而高傲地跟在男人身後。男人把牛牽進牛欄,加上了一把青草,牛溫順地“哞”了一聲。
豬禮貌地走過去跟牛打招呼:“你今天辛苦嗎?”
“當你習慣了就不覺得辛苦了。”牛斯條慢理的回答。
“難道習慣可以讓工作輕鬆嗎?”
“習慣不能讓工作輕鬆,但是習慣能讓你適應工作。”牛瞟了一眼豬食槽中剩下的豬食講:“你應該多吃點,當人們覺得你不會再長膘的時候,他們會殺了你的。”
“可我沒胃口啊。”豬搖了搖他那渾身亂顫的肥肉說:“我快已經夠胖的了。”
“人可不這麼想,人巴不得他們喂的每一頭豬都夠他們吃一輩子的。”
“我知道,可是豬不是為人而活的。人吃豬那是豬被殺以後的事,在我活著的時候,我希望用我自已的方式活著。”
牛疑惑的看著他,若有所思的說:“我記得過年前,你那邊還關過一頭豬,他好像現在的你一樣,整天想一些怪問題。你那邊是不是風水不好,盡出神經病。”
豬不好意思的笑笑,他羞澀的說:“對不起,我們是吃飽了沒事幹,盡瞎想。”
“你們想的這些有用嗎?”
“沒用。”
“沒用那你們還瞎想?”
“我們活著總得幹點什麼吧。”豬誠實的回答道。
“搞不清你們這些豬這樣活著有什麼意義。”牛說完傲慢地轉過身去。
這時,“吱呀”的一聲,男人把門打開了,他走過來給牛加了幾把青草。
......
老鼠連續三天沒有來蹭飯了,可是豬每天都給他留了飯,女人以為豬病了,吵著要去請獸醫,男人卻不著急,說:“忙完這幾天就讓他出欄了,請什麼獸醫嘛。”
老鼠連續三天沒來蹭飯並不代表他三天沒有吃飯。是因為他在花生地裏的確找到了許多花生,他想用那些花生來打動小三的心。於是他在花生地旁邊挖了一個洞,藏起了他三天來辛苦收集的花生。今天,他決定用那些花生來向小三示愛。
他跑到小三家門口,叫道:“小三,在家嗎?”
“幹嘛?”自從去過一隻耳家後,小三對灰毛一直不冷不熱。
“跟我走,我給你一個驚喜。”灰毛故做神秘地說著。
“玩什麼鬼把戲,”小三終於有點興趣了,她打探地問著:“不會是找到了一條去穀倉的路吧?”
“不是,”灰毛否決了小三的猜測,“跟我走你就知道了。”
“噢。”小三疑惑地看著灰毛,想猜出他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走吧。”灰毛急不可待催促小三。
“急什麼?”小三抱怨著,不過她還是跟著灰毛走出去了。
灰毛興忽忽地帶小三奔向花生地,就仿佛奔向他的幸福。在花生地邊上,灰毛想製造點浪漫,他說:“閉上眼睛,我牽著你走。”
“幹嘛閉眼睛?”小三矜持地問。
“閉上就對了。”灰毛堅持道。小三順從地閉上了眼睛,但她不肯灰毛牽她的手,她說:“你在前麵慢慢走,我聽著你的腳步聲,我能跟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