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沐卿寺說,花自箬目前在北寒世家處理一些私事,木蘭小時候聽爹爹無意中提起過,知道李佑青出自北寒,李佑青死後,能牽扯到爹爹感情的無非就是李叔叔留下的獨子,李宇哲了。難怪六年前爹爹匆匆帶走了那個倔強的小子,原來是想讓他認祖歸宗啊。可山下的人均勢力的很,之間的感情都或多或少維係著利害關係,李宇哲那小子無父無母的,在北寒世家裏麵,可曾受了委屈?
“在想什麼呢?”
沐卿寺坐到馬車的一旁,含笑的看著木蘭多變的表情,這個小丫頭自從上車後便一直處於神遊狀態,給她遞水也是下意識的接過來,卻拿在手裏不曾入口。沐卿寺有些好奇她在想什麼,不禁脫口而問,這種情緒很特別,以往的他,是萬不會在意一個人的想法的。
“恩?”
木蘭茫然的抬頭,思緒還在意識裏沒有回攏,沐卿寺輕笑出聲,指了指她手中擰開蓋子的水囊,笑道,
“我是說你再不喝的話,這水囊裏的水就要漏完了。”
“啊!”
木蘭緩過神來,看到手上滿是水漬,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低頭喝了一口水後,把係在一旁的木頭塞子蓋好,遞給了沐卿寺。
沐卿寺接過水囊,盯著看了看,卻遲遲未有動作,木蘭看見他微微幹裂的嘴唇,推了他一把道,
“你不喝嗎?”
沐卿寺對上木蘭毫無瑕疵的眼,隻覺得這女孩純淨的可以,沒有沾染任何的世俗之氣,讓他這在紅塵阡陌中翻滾無數的人都無法產生一絲邪心,這水囊她剛剛對口而喝,他又怎麼能接著喝呢?要知道沐卿寺自小就有潔癖,雖然為了生理需要,他十五歲後就有了侍妾,可那些侍妾均不得在他的寢室過夜,而對於那些女人,無論歡愛時多麼瘋狂,他也絕不會讓她們親吻自己的臉,更何況是唇了。可麵對木蘭單純的訊問,他卻微微一笑,擰開那木蓋子,就著瓶口喝了一大口冰涼的泉水,那瓶口處還留有一股淡淡的幽蘭香氣,使得那半淡無味的泉水也似上口的瓊漿雨露般了,讓沐卿寺的心情沒有來的夾帶了幾分竊喜。
“這泉水雖然甘甜爽口,可比起燕然山的寒池水來,還是差很多呢。”
木蘭伸出小舌頭,添了添嘴唇,這個動作看到沐卿寺眼底,竟有了幾分說不出的嬌媚,這個女孩,無論是高貴典雅的一身白衣還是眼前不修邊幅的一襲大褂,都有本事吸引著人們的視線。
外麵趕車的是位老實的莊稼漢,他因為逃難帶著一家老少避難到了峻朗關內,正饑寒交迫的準備殺馬充饑,卻被沐卿寺和木蘭攔了下來,沐卿寺給了他十兩白銀,問他可願意駕車,他忙跪著磕頭的答應了,把白銀小心翼翼的交到了那婦人的手裏,他忙一臉誠懇的駕車帶著沐卿寺和木蘭上路了。起初他還有些拘謹,幾下相處下來,他看到無論是木蘭和沐卿寺對待人和事物都很隨和,便也大了些膽子與之攀談,這個中年男子長期載人,雖沒有文化但見識卻不膚淺,一路上講些民間的傳說趣聞,也增添了枯燥路上的一些情趣。
此刻他聽聞木蘭講到燕然山上的寒池水,不由的接口道,
“這個小公子當真是好見識啊,峻朗關的人都流傳著一句話,老百姓們還稱燕然山為神山呢,寒池水更是千金難求一滴,不知道小公子是出自那戶門閥世家,居然能喝到寒池之水。”
“哦?有這麼珍貴,我倒是沒有聽聞過,福伯,你倒是說說,峻朗關的人流傳著那句話是怎麼講的?”
沐卿寺掀開黑色的布簾子,探出半個身子,笑眯眯的問福伯,福伯得到了鼓勵,揮舞著馬鞭清了清嗓子,道,
“燕然山處白雲飄,誤入深處忘何方,他日一飲寒池水,飄渺而去化仙芒。”
“他日一飲寒池水,飄渺而去化仙芒,這話的意思不是說,喝了寒池之水,便可羽化登仙,飛升而去。”
“對啊,小公子。”
木蘭嗬嗬一笑,不置可否,要知道她在燕然山上時,不僅喝寒池水,有時候還用池水對上溫泉的水洗澡呢,嗬嗬,這話她還是不要說為好,以免嚇到這位伯伯。
沐卿寺略帶陰柔的臉上閃過一抹神采,他不著痕跡的看了木蘭一眼,意料中的看到她紅暈的麵頰,隨口接道,
“燕然山地勢險峻,又多猛獸飛禽,山下百姓無法入內,久而久之,那些神說便泛濫而來了,我這位小兄弟喝過寒池水,不也坐到了你的馬車上,要你拉到內都,要都應了那話,她何不自己飛去,豈不快些。”
福伯憨厚一笑,倒是不會在這個話題上深究,半晌後,他忽然語氣有些黯然道,
“哎,無論是傳說也好,流言也罷,燕然山總歸是百姓心中的神山,可惜了,那一夜的天火,把燕然山燒了個幹淨,要知道,即使在燕然山腳下,也有數不清的珍貴藥材,叫不上名的稀有飛禽啊,這對我們這些個人來說,真是場天災啊。”
“大自然生生相惜,脈脈而成,永不間斷,福伯你放心,過不了多久,燕然山又會恢複以往的勃勃生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