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環是個清秀的丫頭,低眉順目的,一雙巧手更是靈活,三兩下就幫沐浴後的木蘭穿好了衣服,銅鏡前,小環細細的梳理著木蘭一頭華美的頭發,嘴裏不由的發出了感歎,
“小姐的頭發好美,摸在手裏就像上好的錦華綢緞子。”
木蘭扯出了一縷發絲,輕輕的在手裏環繞了幾圈,有些俏皮的眨眼。
“再美也是頭發啊,又不可能變成錦緞穿在身上,是不是?”
小環的動作一頓,看到木蘭衝她眨眼,微微笑了起來,
“小姐說的話還真是與人不同呢。”
木蘭不以為然,片刻後,小環終於為木蘭梳理好了發絲,拒絕了沐卿寺送來的金銀珠寶,隻挑選了一根珍珠琉璃釵,輕輕別在腦後固定住一半的頭發,剩下的就任它們柔軟的垂在肩上,轉過身來,恢複女兒裝的木蘭美得如一朵空穀幽蘭,令人怦然心動。
小環看得有一瞬的呆楞,雖然木蘭還未及屛,但模樣和身段已出落得很是玲瓏有致了,一身雪白的紗裙更加襯托出她別樣的氣質,即使同身為女人,也讓小環有種被深深吸引,無法自己的感覺。
沐卿寺進來就是看到這樣一副畫麵,夕陽微下,半開的窗子裏透射出晚照的紅,懶懶的撒在她的肩膀上,那雪白的裙便化作了七彩的霓裳,襯著她那張似真似幻的麵容,仿若誤入凡塵的仙子般,美得讓人心驚,讓人沉淪。
木蘭走到他跟前,衝他擺了擺手,沐卿寺微微回神,見木蘭有些不悅的看著自己,忙收回心神,掛上那抹優雅的微笑,
“還是穿回女裝好看。”
木蘭看著沐卿寺灼熱的目光流連在自己身上,不由的一陣好笑,慢慢的走回到窗前,把那半開的窗戶打開了些,讓外麵的陽光能夠刺破雲霧透過來。
“哎,世人老是拘泥於外在,百年之後,無論是貌美仙娥或是蒼生螻蟻,還不都是一杯黃土,一座枯墳,誰又在乎曾經的光鮮呢?”
木蘭隨意的甩了甩衣袖,著雪白紗裙質地隻高不低,可是花紋刺繡卻繁複了些,看著衣袖上湘繡著栩栩如生的白玉蘭花,她忽然不甚舒服的皺了皺眉,顏色雖是銀,但是卻太亮了。
木蘭不經意的一句話,卻讓屋內的兩個人都微微一驚,小環聽的似懂非懂,但卻覺得那話乍聽下普通,細想卻深奧難懂。沐卿寺則更為詫異,他一向認為女人最在意的是自己的容貌,即使再醜的女人,也容不得別人說一句負言,而再美的女人也是喜歡男人的誇讚的,這也是他為什麼一向瞧不起女人的原因,無論那個女人多美,也隻是虛榮愚蠢的生物罷了,隨便說幾句甜言蜜語,就哄得她們心花怒放,女人隻是一朵花,再美的花過了花期,也就是落得個頹廢枯萎墮入泥土,失去了她存在的價值。可是這小丫頭天生麗質,卻如看透了紅塵阡陌一般的隨性,這一路上她幾時在意過自己的容貌,甚至在河邊洗漱時,她也不會借著喝水多看自己兩眼,邋遢淩亂的很,原以為她因為趕路而有所不便,今個看來,她還真是不在乎自己的美醜。
“女人難道不希望自己變得更美嗎?”
沐卿寺還是控製不住內心的疑問和好奇,淡淡的問了出來。
木蘭有些不耐煩,她的肚子已有些餓了,係好腰間鬆散的帶子,走到沐卿寺麵前說道,
“有時間和我扯這些個無聊的話題,還不如帶我去吃飯呢。”
沐卿寺搖了搖頭,側開身子,比了個請的姿勢,木蘭微微一笑,破天荒的拉了他的手道,
“走吧,看看這龍德鎮有什麼好吃的沒有,這些個日子天天吃野味,我連青菜的滋味都快忘了。”
沐卿寺別有深意的看了木蘭一眼,才開口道,
“今天這頓飯不止你我兩個人,還有一個人要一起。”
“是那個賣虎皮的漢子嗎,恩,也不錯,直覺上感到這個人挺好相處的。”
到了外麵,沐卿寺的一些屬下不經意的瞥見木蘭,都表現出了一瞬間的呆楞,讓沐卿寺心裏有一絲不舒服,他不著痕跡的攬過了木蘭柔弱的肩膀,帶著她往下走,那犬戎漢子果然在一處角落裏隨意的坐著,一杯接一杯大口大口的喝著酒,一些晶瑩的液體順著他敞開的衣襟處流下來,印出了一團一團的水漬,像在他的胸口處綻放了交錯繁雜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