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龍虎鬥(2 / 2)

我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忽然樹上數不清的知了全都驚得飛起來,像是驚鳥離巢,在半空中一窩蜂地朝我們湧了過來。

我們離得最近,連忙捂著腦袋蹲下去,結果這些蟬飛得不低,直接從我們頭頂掠了過去,撲向了羅布人寶藏守護者。他們瞬間慘叫倒地,口吐白沫,像張弦的症狀一樣,男女老幼無一幸免。那年輕人好像對蟬蟄的毒素免疫,並沒有出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痛不欲生。

我們一下子愣了,忽然他跑到張弦身邊,喂他喝了一種瓶裝液體,我大吃一驚,正想過去將他趕跑,他卻已經完事了,反而衝我們走過來。

他說:“今天的事情幾千年來也沒有發生過,都是我的錯,你那位朋友我已經給他喝了蠱水,他很快就會醒過來,你們快逃吧!”

我沒想到事情會發生這樣戲劇性的變化,對他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的態度更是感到吃驚,忙問:“你的族人,還有救嗎?”

他愣了一下,對我說:“我有個朋友,她叫阿詩瑪,你幫我告訴她,我很想她。”

我聽著他怎麼像交代遺言似的,腦子裏灌了漿糊一樣說話沒一點條理,忙問:“她多大了,哪裏人,電話多少,住哪裏?”

他愣了一下,搖頭道:“還是算了,就讓過去的過去吧,就當我從來就不曾存在過。我跟她學的放蠱,沒想到外麵的東西根本不適合這個地方,我竟然害死了族人,抹去了誓言。”

我又問:“我叫郭為先,你叫什麼名字?”他隻是搖頭沒說話,接著就跑了。我忽然想起來,他剛才宣判我們的時候,好像說過自己叫哈布都。

我趕緊去看張弦,他果然已經醒了,我擔心他身上的蠱毒還沒有完全清除,不敢用手去碰他,在一邊站著招呼他快點走。很快我們就沿著邊緣跑過了貓蛇的戰場,打開車門往裏鑽,發動車子就跑。

等我們驅車離開了這個地方,回頭再看到這骷髏一般的戈壁灘沙壑時,我竟然還感到一絲後怕,它就像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

東海掏出手機四下找著信號說:“我必須打匿名電話報警,這裏麵的人太狠毒了,殺人犯呢這是!”我趕緊將他的手機奪下來,幸好他還在找信號,而這裏根本就沒有信號,不然就給他撥出去了。

我一路上也在考慮著要不要報警,糾結了很久,也是剛剛才意識到和風村其實是個小型社會,偶爾出個把當兵的,或者和外界有少量貿易往來的,都是為了維持基本的生存。他們的社會形態、倫理結構以及衣著、文化等,都是獨立存在的,有自己的一套社會法度,真要是用我們大社會比較進步的法律去審判他們,對他們並不公平,因為社會意識不在一個階段上,這是一種歧視和狠毒。

何況這裏一般人根本進不來,它被一股力場隔絕了,好像是個世外桃源,並且和風村遭逢大劫,目前村民的生死還很難講。我想正如那小青年哈布都說的,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自古我們中國人就求同存異,包容並蓄,我又何必趕盡殺絕。

我們在車裏吃著喝著,看著藍天白雲,享受著重回人間的溫暖,我心裏猛的感覺一輕,就好像天上的雲彩那樣飄蕩起來,有點沉醉,暈乎乎的。東海忽然笑起來:“那家夥,居然說他女朋友是一包香煙,哈哈哈……”

我剛才沒意識到,這會兒被他一提,感覺的確是有點好笑,不過阿詩瑪香煙用的就是人名,或許真的有人叫這個名字呢。想到了阿依慕和李亨利,還有何正東,我的笑容不自覺有些發苦。

“不曉得李老板兒還可不可以出得來喲?”眼鏡忽然冷不丁說了一句川普話。

我覺得眼鏡有點好了傷疤忘了疼,當初在西陽鐵丘墳裏,李亨利可是逼著他去趟水送死的,完全將他視作炮灰,可現在他竟然還有點不舍得這個人,關心起人家的生死來,我看他陳丹青這個人,不是糊塗就是覺悟高,有大智慧了。

不過想想我似乎也差不多,和風村的人想著燒死我們,我卻還關心他們有沒有救,可能我也是腦子燒壞了的那一類吧。腦子裏轉了千道彎,最終自己還是有個評斷,對於李亨利,我一樣充滿了牽掛,因為他和我們一路走下來,相互間的關係早就不是最初那種格局了,我們彼此猜疑,相互利用,但唯有一點值得稱道,每當最關鍵的時刻,我們彼此從不設防,生死相交,性命相贈,這是很多坦蕩君子都做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