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到了極點,急不可耐地想要逃離這口困了我不知道多長時間的棺材,但剛走了兩步,突然一個腳軟,又跌倒了。最後聽到的是一陣雜亂的呼喊聲,包括那個陌生人喊我的乳名,小先。
醒來時四周燈火輝煌的,這裏顯然不是在墳墓裏,這是個裝飾豪華的地方,不知道是博物館還是酒店,還是展覽館,或者別的什麼地方。
我環顧四周,他們都在,獨獨沒有張弦。
人很多,我一眼看不過來,他們都在說話,第一個正式跟我搭訕的,是阿勒。
“你放了我兩次鴿子嘞,這次不許賴皮哦。”她看著我,溫柔地嗔怪說。
我有點迷糊,還沒回過神來,隻有呆呆地看著她,她又哭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就老愛哭鼻子。
我還是不太明白,我的腦子已經生鏽了。適應了一陣之後,我發現自己站在立棺裏麵,一眼就認出這是萬年紅英木做的上好棺材,封閉環境下的空氣和棺材外麵的空氣發生了對流,我才聞出混雜著木頭的香氣和一股腐敗的陳舊氣味。
在黑暗中呆立了太久。或許是一天兩天,甚至更久吧,也許是十年八年的,不過看他們的形象,時間應該沒過去那麼久,他們看上去沒有變老。我又渴又餓,感覺身上的皮膚都皴了,嚴重缺水,皺巴巴的。
東海跳到我跟前,大叫起來:“我糙!老子都以為你變成幹屍了,居然還能活!”聽他的話,好像巴不得我快點死才好,要不是看見他喜極而狂的表情,我都不知道他這是在表達高興的心情。
我嘴巴和身體都幹得受不了,自己咂巴嘴感覺像是兩片幹樹皮。我問了他們一句話:“我好渴,有水嗎?”沒人搭理我,東海問他們我能不能喝水。
我覺得自己好像成了一件古董冥器了,他們愛護我,卻不跟我說話,拿我當寶貝。我有些無語。
我感覺之前的經曆很恐怖,就好像沉睡了幾百年似的,空虛、孤獨和渾噩感占據了我的身心,忙問他們:“幾號了?”
東海說:“你他媽別給老子說話!我隻說一次你記好了,今天是2016年7月9號,農曆六月初六,也就是三姑娘祝壽風來風去的日子。”
我聽到休佑說:“先把他弄暈。”
東海回應道:“好!我來!”
我氣得在心裏大罵不止,但我沒有力氣開口,我好不容易醒了,你們卻要弄暈我,是要幹嘛?我是小白鼠嗎?
東海走到我麵前說:“你幹嘛瞪著我?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也不看看自己,跟幹屍一樣脫水了!真以為自己醒了就是正常人類了?在墓室裏的回光返照不算數,我們把你運出來之後,你能活過來,全靠你那一管子心血起作用了!”
他說到我的血,我就想起迪麗來,忙問迪麗怎麼樣了,血給我自己用了,她是不是會死。
東海罵道:“閉不上你的臭嘴啊!”他將什麼藥水倒在毛巾上,堵住了我的口鼻,可憐我隻能幹看著,無力反抗,隨後意識就換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