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奎子。
準確地說,是死掉的奎子,他臉上亂七八糟的,渾身是傷,破衣爛衫汙穢不堪,走路都是虛浮的,一張臉猙獰可怕,盯著我看仿佛要吃了我。
白霧裏再度發出李走的慘嚎聲,尖銳稚嫩的童音讓人不忍卒聽。突然李走像個幽靈一樣從白霧中衝出來,像他父親一樣撞倒了一大片剛剛從地上爬起來東倒西歪的女屍,一把搶走了我的熱合曼彎刀,朝那些女屍身上招呼。他每砍一刀就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吼聲,在逼仄的空間裏,震得整個地宮似乎都要為之顫抖,但很明顯,女屍們並不買賬,祂們不像活人怕疼怕受傷,隻要還能行動,就不在乎刀砍斧斫。
我愣了一下,李走沒死嗎?還是說,他已經死了,但有點瘋癲恐怖,不分死人活人了?因為沒看見這些女屍對付他,按照我的經驗,死人能放過的,也隻有死人。
阿勒喊道:“李走,小李走!”我趕緊拉了她一把,提示她別驚醒了粽子的惡性。顯然她還沒明白過來,李走明顯是剛成為粽子,陽氣對他還有點影響,有股執念,這執念一過,就對我們有威脅了,千萬不能主動去招惹。
窄門外麵傳來一陣騷動,我聽到了三父的聲音:“聽到了嗎,連那小孩都還活著,他們還有時間。快,把屍體拖出去!快!”這一刻,我突然感動得要哭了。
他在和人說話,也許是張弦和休佑,不管是誰,總之那團恐怖的白霧在這個屍房裏,活屍也大多集中在這裏,他口說清理,我相信外麵是安全的,我們得救了。隻要我們能堅持住。但恐怕不容樂觀,因為我們沒有這個時間,哪怕和希望相隔才幾米遠,這已經是生和死的距離,除了感動,這份奇跡救不了我們三個。
小李走還在瘋狂劈砍,小手不知疲倦,這不是活人能辦到的,我一邊和阿勒躲閃著,時不時抽空踹一腳逼近的屍體,突然感動得掉下了眼淚。這小家夥,哪怕是死了也不改稚子之心,他吊著臨死前那口氣,化為了保護我們的執念,多多少少緩解了我們的局麵,不然現在我們已經是死人了。
可他終究隻是個小孩,靠這份執念又能維持多久呢。而且兩具狂屍,真的能分清敵我嗎?想到奎子剛才那吃人的眼神,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李走現在顯然是在對付那些女屍,是在幫我們,但奎子似乎有些無動於衷,正在想方設法朝我們靠近,我完全不能肯定他是不是也化成了狂屍,也會保護我們,身為倒鬥的行家,就算我傻也不會相信萬年地宮裏的粽子會保護我們這些活人,李走的行為,根本完全就是出人意料的、奇跡中的奇跡,這樣的事情怎麼會一再發生呢。
隨後我發現我錯了,死去的奎子安靜了一會兒,突然不朝我們擠過來了,也可能是他發狂了,開始清理身邊的女粽子,粽子對付粽子,或許我見過一種情況,就是以前阿依慕公主的兩名親衛,岡和皋,如果那也算的話。但我突然覺得,有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也許我們現在要把握好這個機會,機會稍縱即逝,再不想轍就真的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