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城,中秋,隆興十年。
街市上比往常要熱鬧許多,飯館茶鋪裏也隻圍著一個話題反複的說著。寒覺寺的和尚也比平常忙些,顏府不隻多給了許多香油錢,還吩咐多備了齋飯派發,這等善事可不是天天都有的。加上天氣因昨日的一場雨使得人們感覺也涼爽,做事也極有精神頭。
路上一陣吹吹打打,聽著甚是熱鬧。今日,不但是中秋大節,更是顏家長女顏青的九歲生辰。這整個顏城都跟著喜慶起來,誰都知道,這顏家在顏城絕對是個大家大戶,說是祖上還和皇家沾上親的呢。而這顏青在顏家也是個說一不二的主,雖說是個女兒但跟著顏家老太太卻極是得寵的。而今,雖沒了娘親幫扶著,但逢著她的生辰卻還是奢華開來。
光是顏家請來的唱戲的戲班子就是不容人小覷的,聽說是專門請的京城蘭梅坊的名角,就是宴席也要擺足三日才罷。最開心的莫過於顏城的窮人乞丐了,顏家此時也會做些善事說是為了大小姐積福。
顏城四處都沉浸在這個豪富之家所締造的華美裏,但顏家的許多人並這件事的主角卻並不如旁人般欣喜。
“大小姐,您瞧這個珠花配著這身,可是妥當。”
“大小姐,昨兒打發人去錦繡坊定的幾身行頭已經送到了,您可要現在瞧瞧。”
“大小姐,不是像平常的時候一樣穿些大紅的衣衫嗎?”
“大小姐……”
“大小姐,大小姐……”
……
後院熱鬧至極,丫鬟走來走去,忙忙碌碌的。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端坐在桌前,麵目如畫,極是嬌俏可人,讓人無端生出幾多親近之意,隻是秀眉微蹙,顯得有絲不耐。終於,她嘴角微啟,惱怒的推掉桌子上的首飾,同時站起身來喝道:“滾出去,一個個囉囉嗦嗦的,極是討厭。”
“是,大小姐。”此時沒有人敢說一個不字,隻是連聲應是,哪怕是被老夫人責備沒有服侍好小姐穿衣打扮,他們也不敢違背這個小祖宗。
“快滾,快滾。瞧著你們就一肚子閑氣。”對著正在離去的奴仆,她還是不解氣似得抬腳狠狠的踹向走的慢些的一個。
“呼。”她仰躺回床上,不覺舒了口氣。後又覺得有些不舒服,便拿手去撕扯剛剛紮好的發辮。
“來人!”她向外又暴喝一聲。不過片刻,就呼呼的來了兩人站在門外垂首聽令。
“大小姐,有什麼吩咐。”兩個仆從越加小心翼翼的問道。
“大少爺到了嗎?”她懶懶的問道,若說整個顏城還有她顏青怕的,敬的,也就隻有她大哥顏洛了。顏洛顏洛,真是個閻羅,整日跟催命似得,逼著她練這練那,試想連老太太都不管她的,可是,大哥出去一年,定然要檢查他的功課的,該如何交代,蒙混過去,是想也別想的。最好別回來了,她恨恨的想到。
“大少爺還未到,想是已經到了古陵了,夫人方才說,少爺約莫再過兩個時辰就到了。大小姐,莫要心焦。”剛剛答完,這個丫頭就一驚,心裏直罵自己笨蛋。怎的忘了規矩。
“哪個給你說我心焦的,你再胡說八道,我總有法打折你的腿。”她像是有些不解恨,起身出去,揚起鞭子狠抽了一下,“主子的心思,誰讓你揣摩的。今天放過你,還不快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