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眼裏,世上的人隻分三種,一種是喜歡,一種是厭惡,最後一種是害怕。人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有些人,你一見麵,就會覺得似曾相識,你會不由自主的去喜歡,又或者不由自主的去厭惡。而有些人,你經常見麵,卻還是覺得異常的陌生。
就像村南的張老漢,他常年蜷縮在矮小的房屋之中,不見天日。據我奶奶說,五歲那年我得了一場重病,可把她著急壞了。最後奶奶在張老漢的門前跪拜了三天,張老漢才讓王叔抱著我進了張老漢的黑屋之中。
黑色對人來說,是情緒的誕生色彩。當年我神色渾渾噩噩,理應不會在意周圍,然而,我還是從心底產生了一絲絲的懼怕。於是我哭的很厲害。
然而,當我看見張老漢的雙眼時,我便再也沒有哭過。從那以後,整整一個月,我便一直與張老漢朝夕相處,直到我的病痊愈了。
當我走到門口之時,望著那緩慢遮下來的黑布,竟然舒了一口氣。心情十分的愉悅,仿佛心裏的石頭落地了一般,我怯生生的逃離了這裏。
翠吟這時跑了過來,拉了拉我的手臂,將我拽離張老漢的門前,我這才醒悟過來,道:“走!”
是的,因為土槍的聲音是從王叔那邊傳來的,這年關將至,難道村裏頭來了一些不速之客?我搖擺著腦袋,向著那邊跑去。
王叔見我們回來了,便麵容冷清的對著我們擺了擺手,示意我們幾人離開院子,回房休息。
王嬸直接將門掩蓋上後,便來到了臥室,跪拜著山神的泥像,祈求得到平安。我與翠吟二人,則是跑到了炕上,透過窗子,望向了庭院裏頭。
王叔的庭院裏,有一張石桌子,四張石椅子,這是平日裏村裏消遣的地方,此時,石椅子上的積雪已經被拂略開來。
王叔的對麵坐著兩名男子,一個人帶著布皮帽遮住了眼簾,另一個人則是綁著一小撮的頭發,頭發在寒風之中輕輕搖擺,就如同雞屁股上的毛一般,抖亮抖亮的。
“翠吟,他們是誰?”我抬起頭問向翠吟道。
翠吟的麵色,竟然十分的蒼白,豆大的汗珠子,不斷的從她的臉頰上劃過而下,刹那間,就染濕了她的眉角。
她兩隻白嫩的手,緊緊的抓住窗邊的木框,青筋漸漸浮現,拽下了幾絲木屑,而她的指縫之中,也沾染了上些許血跡。
她的眼眸之中,充滿了恐懼,片刻之後,她便渾身顫抖,差點跌到了炕上,還好我及時發現,將她扶住,爾後將她輕輕放下。
“翠吟,你怎麼了。”我焦急的問道。
翠吟順勢倚靠在我的胸口處,休息了許久,最後才掙紮的從我懷中離開。那蒼白的麵頰也漸漸的生出雲紅。她低著頭,抿了抿嘴道:“東哥,他們是父親年輕時候的結義兄弟。”
這就輪到我奇怪了,結義兄弟按理說,算是翠吟的叔叔,不應該如此啊,在我的詢問之下,翠吟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我事情的經過。
原來,王叔年輕的時候下山遊曆,但是身上僅有的錢財被小偷關顧,最後迫不得已,再次從城裏回到了山中。
不料在這路途之中,遇見了這二人。這兩個人被獵人設下的捕獸機關給困住了。其中一人還不幸斷了一指,王叔是個熱心腸,自然出手相助,將兩人帶回了村中。
王叔家的臥室,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獸皮,都是完整無缺,是對於王叔來說是戰利品,是自豪。可是對於這二人,卻是滿滿的金錢。
城裏的富貴人家,對於這種野生完好的皮毛,簡直到了難以自拔的程度。一條完整的貂皮毛,那可是抵得過許多根金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