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爺年十七,比賀義小五歲,卻絲毫不顯稚嫩,他瞧著賀義一身是血,道:“你要走?”
“賀家村出事,我必須現在過去一趟。”
“什麼事?”
“金礦被人打劫。”
太子爺的手指一下下敲擊在幾案上,道:“曉得了,處理好那邊的事再回來,這邊,我會派人把剩餘的金塊找回,二弟那裏,我不會給他好果子吃。”
“恐怕賀家村的事,也是二皇子幹的,衛宣在那裏。”
“他的手倒是伸的挺長,有長進。”
“屬下告辭。”
賀義轉身出門,被太子爺喚住:“你急著去見小娘子,不換身衣裳,怕是要嚇壞小娘子了。”
賀義的背影僵硬,停頓了一下,大步離去。
太子爺豈會不曉得他的心思,秦晚鳶的消息,可不隻是給劉岑一人傳送,秦晚鳶的真正主人,是太子爺,張策。
府外早有人備好馬匹,賀義,也就是劉岑,一身幹淨利索的黑色勁裝,翻身上馬,身後跟隨數十人,往城外急奔。
他這一路隻有不停在驛站更換馬匹,才能兩日內到達賀家村,休息自然是沒有的,連口飯也吃不上,一天幾乎隻吃一頓幹糧,賀義急著見小娘子,心急如焚,讓他十分焦躁。
屬下從未見沉穩的劉岑如此焦躁,眾人不敢多言,跟著主人急奔了兩日兩夜,到了熟悉的山頭,眾人與主人告別,轉身往山深處去,那裏是金礦的位置。
而賀義找個地方換下勁裝,穿上熟悉的尋常布衣,將馬留在原地,自己靠腳力急奔,約莫半個時辰,才抵達自己的家。
此刻正是夜裏,吃過晚飯的時間段,工人都收工回家,陳桂花把君以柔照料好,也回去,君以柔一人忽冷忽熱的躺在床上,嘴唇幹渴,麵色比紙還難看,先前說的中暑,實在是病了太長時間,將她體內的水分都燒幹淨,如今的她已瘦得不成人樣。
因太長時間沒有起身,今夜她也睡不著,索性披衣點燈,坐在木桌前畫圖,如果水車要在全國推廣,必須要有製作簡圖,她不準備保留這個簡圖,為了讓農民能少受些天災的影響,將這個製作辦法傳給其他人,是上策。
今年的大旱已經持續兩個多月,荷花鎮下邊的村子都遭了旱,唯獨賀家村沒有受多大影響,多虧君以柔給大夥做的水車,大夥的水稻才能不枯死。
隔壁鐵頭村雖然晚了些,好歹保住一部分收成。
她靜靜拿起毛筆,坐在桌前,抬頭凝思,院外走進一人,站在窗戶前,透過破裂的小孔,瞧見她那張瘦薄的臉,整整比自己離家時,受了一大圈,現在幾乎看不見肉,實在憔悴。
屋外男人的手指,不自覺握緊,將他的手掌摳出血跡。
他鐫刻著風塵的臉,露出幾分心痛的神情,眉頭越皺越緊,比離家之前,更多了疲憊和擔憂。
二人,一個在外站著不敢進去,一個在屋內坐著,執筆凝思,不一會,下筆如有神,寥寥幾筆,將水車的構造描畫,並將尺寸、注意事項寫在旁,一張紙未寫完,她起身去尋紙,起身一刻,眼前一黑,頓時天旋地轉,堪堪扶住桌子,才勉力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