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岑披衣起身,步出房間,過一會,便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他握著個瓷瓶進來,攬起床上暈過去的女人,喂她吃藥:“你的血可以抗毒,心悸還有頭痛,眼睛看不見,這些反應過幾日便會清除,所以,不要怕,吃下藥,就沒事了。”
衛宣給以柔下毒,不是想殺她,也不是要挾劉岑,那麼,他無非是讓劉岑曉得,君以柔還有這樣一個秘密。
衛宣與君以柔的關係,比預想中,更親近。
她依言吃下藥丸,劉岑端來熱水與她喝下,門外侍衛又準備了熱飯熱菜,君以柔不想起床,被劉岑折騰得,她覺得死了更舒服。
劉岑讓人把飯菜擺放在桌上,便遣退了所有人。
方才一身戾氣的他隻套了一件寬鬆的絲緞白袍,整個人清逸俊朗,風骨奇佳,如懸崖蒼鬆、深海遺珠,那份飄然的氣韻,旁人學不來半分。
他坐在床邊,伸手將她弄髒的被褥換下,擄了一床新被,仔細蓋好。
君以柔唇邊傳來一股清涼的觸覺,她微睜開眼,什麼也看不見,感受到是劉岑在為她擦拭麵龐,她有些排斥地別開頭,眼睛複而閉上,沉沉睡去。
好似淋了一場秋雨的海棠,她憔悴地隻想永遠睡下去。
劉岑將她的臉頰和手指均擦拭了一番,又換了條新的帕子,熱水浸濕,掀開被子,給她仔細擦拭了身體。
他不確定是女人來了葵水,還是被自己弄傷,自己又瞧不準,隻得先擦拭幹淨,等下再觀察。
旋即,他苦笑一番,自己怎會淪落到這個地步,肯放下一切,伺候一個小丫頭。
晚些時候,丫頭仍舊在睡,他輕輕撩開被褥,沒有發覺更多血跡,想她是被自己折騰得受了傷,取來膏藥,替她上藥,好歹能減輕些疼痛。
沉睡的人似乎有所感覺,不安地扭動了一下身子。
傳言,當年的霍夫人,是名震天下的美女子,陛下偶得其容貌,日夜茶飯不思,但是,霍夫人乃罪臣之女,朝堂不可能同意將其納妃,陛下便將霍夫人賞賜給自己的弟弟昭王爺,常利用商談國事之機,召喚昭王爺攜女眷進宮,以此滿足自己的私欲。
君以柔乃霍夫人與昭王爺之女,名份上,好歹也是名郡主。
他坐在院中吹冷風,一個人影輕輕落在院中,朝他行禮:“爺,太子急召。”
他已然料到,起身道:“曉得了,備馬回京。”
巍峨的背影立在院中,一輪明月清亮,照在他滿是愁思的臉上,添了幾分滄桑。
房中,他點燃一炷香,伸指彈走香灰,對旁邊的人吩咐:“你們在此守著她,護她周全。”
五名暗衛垂首應下。
遣退這些人,他走至床邊,伸出手撫摸君以柔的臉頰,她晃了下腦袋,不太喜歡被他觸摸,男人苦笑一番,收回了手,走至門邊,回身望了她一眼,那一眼中,寫盡千萬情絲,男人轉頭步出房間,回身關好房門,步下石階,大步朝外而去。
一陣馬蹄聲中,沁陽重新陷入無邊的黑暗。
她醒來時,已是次日正午,桌上有溫熱的飯菜,枕邊放置新衣物,按照她的身量定製的,樣式和料子都極好,另有一個錢袋子,她伸手摸了摸,一千兩銀子,夠活三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