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叫徐娘的人,四十好幾了,家中兒女全亡,老頭子再娶,將她趕出門來,平日裏做事最曉得偷懶,明明給她安排的事情,她就能推給其他人做,自己在旁磨磨唧唧,青煙這丫頭年紀輕,說話沒分量,徐娘是不怕她的。不過徐娘這樣,其他人心底也不服氣,好幾個人都找過我,讓我去說她。”
“徐娘?”君以柔腦中回憶了一下這個人,看著是個麵目和善的女人,平常自己去鋪子裏時,也挺殷勤,端茶奉水十分勤快。
“就是那個死乞白賴求你要她的女人,你不記得了?”
“想起來了,每回我去都給我端茶的那個嘛,她會偷懶?她偷懶的話,誰幫她做的事情?”
“是一個叫青蘿的小丫頭,和青煙一般大,做事可笨了,天天晚上都加班加點,還得幫著徐娘做一份,我看著都愁得慌。”
君以柔問:“徐娘憑什麼讓青蘿幫她做事,徐娘給了什麼好處?”
“徐娘每頓飯都把碗裏的菜撥拉給青蘿一點,青蘿這丫頭家裏窮,以前都沒吃過糙米飯,一看見吃食就沒出息,徐娘說什麼都聽,青蘿就是傻。”
君以柔“呲”地笑出聲:“她可是在埋怨鋪子裏夥食不好,青蘿吃不飽,怎地還要吃別人碗裏的?”
李秋月急了,否認道:“天地良心,鋪子裏的夥食我都是按照丫頭你規定的來操辦,從未克扣半分,每頓不說有大肉吃,多少總是半葷半素地供著,米飯一人兩碗規定著,這荷花鎮的人,誰家吃得起,就咱鋪子裏夥食最好,他們哪能吃不飽?”
“青蘿就是貪吃罷。”
“對呀,青蘿吃多少都不夠,我總不能每天給她準備一桶飯,專門給她吃,豈不吃成了飯桶?你同意,我還不同意呢。”
君以柔腦中大概有想法了,對李秋月道:“嫂子,你回去也別說什麼,飯菜照樣做就是,我明日會去看看。”
“成,那我先回去了,鋪子裏灑掃的事還沒做呢,到處都是土。”
“嗯。”
李秋月走後,君以柔也拾掇了一下自己,從側門步出院子,緩步朝主街道走去。
荷花鎮還是一如既往的繁華,今年的饑荒平穩度過,農民重新找到生活的希望,商販來往叫賣,到處都洋溢著秋收的喜悅。
她步行半個時辰,總算走到那處煙柳之地。
白日回香樓門庭寥落,小廝也打著睡眼瞧人:“你找誰?”
君以柔道:“不知秦媽媽可在?”
小廝拿眼瞧她,對這麼美的女人毫無印象,道:“媽媽正休息呢,不方便見客,你是誰?”
“在下君以柔,勞煩大哥進去通報一聲。”
小廝道了句:“等著罷。”
朱門重新關上。
她立在牆邊,這處是煙柳之地,普通百姓覺著是個不幹淨之地,尋常人不會經過,整條巷子就她一人,秋風吹起她潔白的衣裙,從牆內吹落一朵海棠花,飄落到她發梢。
君以柔摘下發梢上的海棠,湊近鼻子聞,海棠無香這話還不假,她撚著水紅色的花朵對著光仔細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