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節 廢黜(1 / 2)

張策入宮後,一路步行至大興殿,他第一次覺得這條從永寧門至大興殿的宮道有這麼長,倒不是心情多害怕,而是他迫不及待想要曉得,陛下對他的態度。

宮闈中那個傳言,在陛下心中到底怎麼個分量,他的母妃曾主動與陛下談及此事,他們談完之後,陛下對張策的態度,與以前一樣。

張策自小聰穎多謀,每門課業都拔尖,陛下出的考題,從難不倒他。

如妃於他,親自教誨,時常苛責,總歸是母親對兒子的該有態度,張策在前十六年的人生中未覺有任何問題。

直到.....直到那一回,張策在如妃寢宮內,看到十六雙女孩子的鞋子。

從小到大,按照女孩子通常的尺碼,每年一雙這樣排序,一針一線皆是如妃親繡,未假他人之手,如妃的針腳細密均勻,她愛用素雅的花色,張正小時候也多得如妃親手為他繡娟帕,母妃的作品,他能第一眼辨別。

可是母妃卻從未替他做一雙鞋。

十六歲那年,他突然覺得自己與母妃間的關係,好似並不怎麼親密了。那個素未蒙麵的女孩,是誰?

誰在母妃心中占據這麼重要的位置?

後來,千方百計從如妃的寢宮找出那個素未蒙麵的女孩的繈褓,上頭刺著一個字“徽”。

年幼時,張策躺在母妃腿上,聽她講自己出生時候的事情,陛下給如妃肚子裏的孩子取名,男孩叫“策”,女孩叫“徽”。

張策的人生,從十六歲轉了個方向,他不再是自己心目中理所當然的太子殿下,他開始惶恐、自卑、猜忌,一瞬間孤立無援。

一直走到大興殿,他腦中都是以前的事情,曆曆在目,異常清晰。

大宦官俯身道:“太子殿下請進。”

太子.....他在心底嘲笑了自己一番。

光昭帝立於書案前,經過那場大病,他較從前清減了許多,張策在身後道:“兒臣拜見父皇。”

他緩緩回頭,鬢間的幾絲白發暴露了他的年紀,陛下道:“你二弟的案子,查出來證物為偽造,而天下有那個本事偽造證物之人,便是如今昏迷在床的墨成,一切都是巧合?還是你有話要同朕說?策兒。”

張策道:“兒臣敢保證,所有提交的證物都是從秦郡帶回的,未動過,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兒臣,請父皇明察。”

“證物乃你所提交,如果不是你偽造,那便是朕偽造的嗎?”

張策身體一僵:“兒臣沒有這個意思。”

光昭帝幾不可察的歎息一聲:“策兒,你在朕身邊多年,較幾個兄弟都成熟穩重,你的母妃常與我提起你尋常有多努力,朕以為你是可以接大任之人,可是、為何一次一次讓朕失望。”

張策跪地道:“父皇,在二弟這個案子上,兒臣敢說問心無愧,請父皇給我些時日,我自會還自己一個清白。”

光昭帝記得張睿眼中含淚的模樣,今日的張策卻這般鎮定的要自己給他一個機會自證清白,陛下無奈搖頭:“此事言官和朝臣肯定會上奏,朕需考慮他們的意見,著你卸去千牛衛長官一職,在家思過,未得詔令,不得入宮......還有一事,命你府中中郎將劉岑為驃騎大將軍,張睿為監軍,兩日後率五萬兵馬出征北方三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