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另外那跟隨楊一清前往外城的三萬有功將士,其中自然有相當一部分都是寧夏起義軍換裝而來,子龍以及他諸多好友,都是混跡其中。
隻是子龍的容貌與皇帝太過相像,就由婉兒親自動手,把他易容成了一個大胡子的把總,騎著一匹矮腳馬,耀武揚威的混在大隊之中。
隊伍最前列的,卻正是總督楊一清,監軍張永,總兵官神英,以及東廠提督太監穀大用。這穀大用為八虎之中,體型最肥胖,但也是最善於笑裏藏刀的一位。
這會兒他一臉堆笑,揮汗如雨的坐在一匹高頭大馬之上,不斷的與張永、神英攀談。神英雖然是劉瑾的人,可他一直以為自己沒有暴露,因此故意不屑於穀大用交流。
張永雖然與穀大用同為八虎之一,可曆來就是不對付的。這會兒張永又已經因為錢寧一事,徹底走上了與劉瑾決裂的道路,隻不過還沒有公開罷了。
因此他這會兒倒是一反常態的,有一搭沒一搭的與穀大用閑聊起來。
穀大用口齒伶俐,但是話風特別緊,兩人不鹹不淡的說了許久,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倒是沒有一點有用的東西。
等恢弘的京城曆曆在目,眾多第一次見到京城將士,都被那瑰麗的京城所震懾,站在地上原地不動的時候,穀大用突然陰惻惻的對張永說了一句:“張公公,你這次回來,不先去拜見劉公麼?”
八虎之中,以劉瑾為首。不論是張永還是穀大用,亦或是邱聚還是馬永成,即便是高鳳這樣資曆最老的,隻要出京辦差,回來第一件要做的事,其實就是去拜見劉瑾,向他彙報具體的情況,曆來如此。
隻是如今劉瑾權勢有些傾頹,連原來的東廠提督太監馬永成,都已經被下了詔獄,在審問之中。
所以八虎中人,已經有些人不像以前那樣,事事向劉瑾彙報,可這其中,決不包括穀大用。
此時穀大用說的聲音也是極輕,隻有張永一人,隱約聽到。當下張永聽得不由得一愣,臉上的表情凝固了一下,不著痕跡的看了穀大用一眼,發現他那肥胖的臉上, 一如既往的堆滿了笑容。
看著穀大用那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張永沒來由的有些不妙的感覺。
穀大用之前擔任西廠提督,如今又再回到東廠,消息不可謂不廣。
因此要說穀大用不知道在黃河大營之時,自己曾經故意不見劉瑾,把劉瑾得罪一事,隻怕也是假的。
既然自己都已經得罪了劉瑾,顯然回來也不會去拜見他。可是為什麼穀大用這時候卻又突然出聲,問自己去不去拜見劉瑾呢?
張永心念電轉,想了諸多可能,卻也沒想明白這玲瓏心思的穀大用,到底是什麼意思。旋即他又看到了子龍在人群之中,對自己這邊點了點頭。
一下子,張永會過意來,沉吟一番,最後說道:“劉公為我等之中的長者,一直引領著我們,這次回京,一有時間,我就去拜見他!”
穀大用聽了張永的話,又是肥肉一陣抖動,然後咧開大嘴,詭異的一笑,拱了拱手,說道:“既然如此,咱家這就要回宮向陛下交旨了,張公公,你就與楊總督,神總兵一起,去那邊候著陛下與眾位王公大臣吧!”
一邊說,穀大用指了外城的一角,遠遠看去,隻見一個規模宏大的校場,卻正在那裏。校場當中,有一個高約十數丈的高台,顯然是到時候正德皇帝在上麵與王公大臣一起,檢閱勝利之師所用的高台。
與張永說完之後,穀大用又裝模作樣的與楊一清告別了一番,然後也不理那神英,直接策馬領著東廠的番子,向著金碧輝煌的紫禁城而去。
等穀大用離得遠了,漸漸消失在外城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楊一清才一揮大手,指令全軍向著校場進發。
在半路上,楊一清卻找了個機會,支開了神英,然後又把子龍等人調到身邊,正準備問話,一旁的馬風月卻就率先向張永問道:“張公,你為何不直接拒絕穀大用呢?如今劉瑾已然失勢,去見他,有必要麼?”
眾人回京的途中,楊廷和就已經派人,把近些日子以來,京城之中的動向,大略的告訴了這軍中的高層。
因此不但楊一清、張永,就是子龍、子龍諸多還有,以及眾多寧夏義軍將領,都是知道了京城之中,劉瑾已經是閉門謝客,閹黨也是惶惶不可終日,整日裏四處鑽營,好似知道了劉瑾的大限將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