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頭渾濁的眼珠靈光一現,“這個啊,我也會。”說著他就從躺椅上起來了,一身骨頭倒是一點不顯老,招式擺出來有模有樣的。
她無力扶額,無意中瞥到了牆上掛著的他年輕時候的照片,她忽然想起來了,趕緊從包包裏翻出一張全家福,裏麵正有古老頭十幾年前的照片。
“古爺爺,你看這個,是你,這個、是我。”她指著那個穿著西裝的管家模樣的男人,還有紮著羊角辮的小孩。
古老頭拿過照片,腦海中深藏的記憶似乎都喚醒了,他指著那個小孩,“這個不是雪彥嗎?”
“對啊,我就是雪彥。”秦雪彥趕緊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努力地示意著。
他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不會吧,雪彥小時候長得那麼醜,你肯定不是。”
噗,嚴修念很是不給麵子的笑出了聲,照片他看過,又黑又瘦的小丫頭,笑起來還缺了兩顆門牙,是挺醜的。
秦雪彥瞪了他一眼,極力強調道:“我本來長得很漂亮的好不好,要不是你這個老頭教我這個拳那個拳的,我能曬這麼黑嗎?”
她還記著呢,當時愛美的她想在房間裏練,但老頭非說在太陽下鍛煉意誌,她沒辦法又想學,隻好曬成了黑妹。
“雪彥?你真的是雪彥?”古老頭還是不敢相信那個跟在自己後麵喊臭老頭的小丫頭變成了現在這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秦雪彥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你現在想起來了。”
“什麼?你說什麼?”
她好想吐血,對著他的耳朵她大吼了一句,“臭老頭!”
古老頭這下確定了,頓時老淚縱橫摸著秦雪彥的頭,“雪彥都長那麼大了,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看到他哭,她憋了近十年的眼淚全冒出來了,“不好,我過得一點都不好,你們怎麼那麼狠心,把我一個人丟在那個家裏……”
嚴修念擁著她,給她寬闊的肩膀靠,和名貴的衣服擦眼淚,“別哭了。”
秦雪彥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爸媽不見也就算了,你也給我玩消失,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有多孤獨!”
“什麼?咕嘟?水開了嗎?”古老頭把耳朵湊得更前了。
她本來哭得好好的,被他逗笑了,這樣的對話她無法再煽情下去了,“古爺爺,你怎麼會待在這裏?”
“這兒是我的家,我不待在這能去哪?”
“那你家還有別人嗎?”秦雪彥每一句問話都是扯著嗓子的。
古老頭重新坐回了躺椅裏,布滿褶子的手往臉上一抹,帶著學武之人的豪氣,“哪有別人,就老頭子我一個。”
她一愣,難道離開之後他還是沒有娶老婆?這怎麼養老?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會集體消失把她丟下,古老頭又怎麼會生活地如此差勁。
“那,我爸媽呢?他們去哪兒了?”帶著無盡的勇氣,她終於問出了心中的所想。
她曾經設想過無數的可能,甚至連最壞的打算都做了,然而當真相接近的時候她會那麼害怕,她真的好害怕聽見自己不想聽的結果,這十幾年來,每每想到這個,她都會咬著被角躲在被窩裏哭。
這是她一個人的悲傷。
飛機飛過了大洋彼岸,降落在老宅後麵的空地,那天送行的人跟今天接機的人有了一絲變化,唯一沒變的是喬柳還在。
蘇簡無法忽略那個穿著綠色洋裝的女人,她靜靜地站在那,宛如一株綠蘿。
大家從飛機上一個個下來,就算興奮也是夾雜著疲憊的,簡單的打了招呼,蘇母就被早早等候在此的蘇建國接走了,剩下的人都打算先休息休息再做安排的。
當殷舟和呂眉下來的那一刹那,喬柳的神色一僵,連平穩的呼吸都亂了節奏。
殷莊的一隻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他先一步上前喚道:“爺爺奶奶,二叔二嬸,玩得還開心嗎?”
“小莊啊,都長那麼大了。”呂眉的記性還停留在某個不知名的時段。
殷舟道:“可不是,小莊比小顥還大兩歲呢。”
“對哦,我差點忘了。”她拍了拍腦袋,看向喬柳的時候她又是驚喜,“這是阿柳吧,可真漂亮,我記得以前總跟在小顥後麵亂跑,現在一晃,都成大人了。”
喬柳扯開一抹溫柔至極的笑,“二嬸,歡迎回來。”
“哎呀,都進去吧,家裏那麼大的地方夠你們敘舊的,累死我了,我要趕緊睡覺。”花醉擺擺手,示意大家快點坐車回家。
蘇簡沒有什麼說話的欲望,但再度麵對喬柳的時候,她倒是對她有了更深一步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