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哇哇的哭聲，一個小生命誕生了。“又是女孩兒”奶奶掀開小生命的被子看了一下嘴一撇扭頭走了。“唉”爸爸搖搖頭不聲不響地收拾著生孩子用的雜物。剛在生命線上走一回的媽媽像犯了錯一樣用手抹了一下額頭的濕發，帶著歉意的表情向爸爸無耐地笑笑，又疲憊地閉上眼。因為當時計劃生育政策最嚴時候，隻準生一胎第一胎是女孩兒，第二胎再是女孩兒，家人就發愁了，沒繼香火的了。作為農村的家庭重男輕女的思想特嚴重，家裏沒男孩會被人笑的，就是被罰得傾家蕩產也要再生。家裏本來就窮女孩兒又在這時降臨世間當然不被歡迎……
剛滿月，“把小妮子送人吧，不要讓計劃生育的人知道，不然再生會被罰幹的”。奶奶在院裏命令爸爸，“我和她商量商量”，爸爸蹲在門口使勁抽了一口煙，咳了一下用低的連自己都聽不見的聲音說。媽媽說什麼都不同意把孩子送人，再怎麼說孩子也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10月懷胎怎麼舍的送人。最後商定先把孩子送往姥姥家，讓姥姥先養著。
姥姥家有兩個舅舅，大舅媽心眼兒壞，二舅媽心眼兒實。姥姥已是60多歲的老人常年體弱多病在二舅家住，本來生活就不富裕的家庭，姥姥無形成了家裏的負擔，現在又要養外孫女，“自己的親孫子不抱還替別人養孩子逞強”，街上那些唯恐天不亂的長舌婦們開始擠睸弄眼說三道四。一天二舅馱著小女孩（我們就叫她英子吧）在街上玩，大舅媽正和幾個村婦拿著針線活在街上閑聊，看到老二領著英子玩，就把針線活往左腋下一夾用右手手指指著老二說“這你家不窮啦，自己的孩子還吃不好呢再養個外姓的孩子，她家人給你什麼好處了這樣上心”。“是啊，是啊你傻不傻呀信球”，其他女人也七嘴八舌。“她不是咱妹家的孩子嗎又不是外人”二舅老實地說。“實心眼兒真是三腳跺不出個屁”，大舅媽感覺自己好心沒得好報生氣地說。說不動二舅，就找時間去鼓動那個缺心眼兒的二舅媽：“那個死老婆子整天不幹活吃你們家的，現在又讓外姓人也白吃打那個老婆子讓她把孩子送走”。缺心眼兒回家就打了姥姥還一天不讓吃飯，大人不吃可以但不能餓著孩子，姥姥托著病弱的身體抱著英子到街上小鋪買一點吃的哄英子不哭。媽媽也10天半月去給英子送點吃的，但家裏發生了什麼姥姥從來不讓媽媽知道……
當英子一歲多時弟弟出生了。“你真掙氣終於給我生了個兒子，這個孩子不能遮著掩著把親戚朋友請來好好慶祝一下，罰就罰款錢沒了再掙隻要有兒子”，爸爸一邊忙活一邊合不攏嘴的逗孩子。奶奶在孫子臉上親了又親，還笑咪咪地問媽媽想吃什麼我給你做去……
弟弟的出生成了家裏的寶貝，爺奶疼爸媽愛，再加上一個姐姐，地裏農活又忙，媽媽看英子的時間越來越少。在二舅家姥姥不斷被打罵，英子和姥姥相依為命。在英子3，4歲時姥姥經不起病痛的折磨離開了人世，英子不得已被接回了家，因為英子是瞞著的所以還不能住家裏，隻有住爺奶家了。
空曠的院子裏英子坐在小凳子上膽怯地東張西望，小狗對她汪汪叫，小貓，小雞也都遠遠的望著這個陌生的小人物。爺爺奶奶像她不存在一樣各幹其事。“這是哪？姥姥在哪？那兩個人又是誰？”英子心裏充滿了疑問，又不敢亂動就呆呆地坐在凳子上小手捏搓著自己上衣上的小扣子不知所措。從中午坐到傍晚也沒人理她，英子想睡覺了頭一栽一栽嘴裏迷迷糊糊地叫著：“姥姥，姥姥”。突然頭上被什麼敲了一下好疼，英子哆嗦了一下醒了，隻見麵前站了一個惡婆婆手裏拿著小棍子“就知道給你姥姥親，叫奶奶不叫還敲你”英子不知道怎麼回事被打，疼得直掉眼淚嘴裏還是不停地叫著姥姥。惡婆婆生氣了伸出粗大的黑手抓住小英子的肩膀把瘦小的她掂到了宅子邊上，因為宅子是在一個高高的土崗上，從宅子邊上往下看就像站在小山丘的頂上。“叫奶奶，不叫就把你扔下去”惡婆婆嚇唬英子。英子嚇傻了隻知道哭叫姥姥，惡婆婆真的鬆手了，小英子像坐滑梯一樣順著“小山丘”滑了下去。天慢慢黑了太陽公公留下一抹光亮也去休息了。“姥姥，姥姥”英子哭叫著往上爬可剛爬兩步又滑了下來，試了幾次都不行，身上滿是泥土，臉上連哭帶抹也花了，天越來越暗英子怕極了，她忽然想到了什麼不哭了“奶奶，奶奶”的叫起來，這時爺爺手裏拿了一根長棍一頭伸到英子身邊說：“抓住棍子我就不信你不叫”英子被拉了上來，從此英子就成了爺奶家的又一種小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