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尚書談垣進了龍章宮,同至和帝密談了一刻鍾,出來後對著凜冽寒風灑下了兩行老淚--陛下有權就任性,不但坑兒子,還坑臣子。
循著舊例,超品親王開府並大婚,起碼得挪出半年時間做準備才算充裕。如今硬生生減至二十天,還不能墮了皇室威嚴,就是老辣如他,也是壓力山大啊。
再有,賜婚之事,壓根兒就沒問過皇後與開陽侯吧?得虧先襄王薨了,不然這是妥妥的結仇,龍章宮都能叫他掀了。
陛下明旨已下,事情已成定局。談垣腹誹兩句,事兒還是得辦。所幸有前例,照辦就是了。
禮部左右侍郎,一人管端王這頭,一人管開陽侯府那頭,各自領了下邊的郎中員外郎行動起來。
分工之後,談垣走了一趟宗人府,會見資深宗室燕王。
陛下賜婚端王與宜川縣主,燕王也得了信兒,就等著談垣來呢。
宗人府管著爵位封地俸祿的事兒,他要準備的是縣主寶冊,端王妃寶冊與印鑒,以及端親王金印。在文書上加蓋宗人府印章,由談垣核查無誤之後,下發至工部,他們會加緊趕製。
這事辦妥了,談垣調取了先襄王府的構造圖,送去給端王過目。這府邸往後就改為端王府了,有需要改動的,趁著大婚,陛下不會小氣。
對至和帝神來一筆的賜婚,皇後可比太子敏感多了,第一反應就是有陰謀!可另一方麵,她又覺得宜川縣主身份高貴,著實配得上她的寶貝小九兒。
九皇子身體好轉,皇後高興之餘,忍不住同永安伯夫人抱怨道:“慧娘你說,宜川縣君既有這等神藥,怎麼不早拿出來,叫小九兒平白吃了這許多苦。”
永安伯夫人知道她是心疼兒子,並非真的責怪宜川縣主,便笑道:“娘娘,縣君先前隨先襄王遊曆四方,不在京中。扶棺回京之後,就避居守孝,不知道宮裏頭的事兒也正常。我瞧著,她倒是個純孝的好孩子,又忠義。不然這藥她私藏著,誰能知道呢?”
皇後聞言點頭道:“是這個理。”
“且,那藥吃了,也不是真就好了。這也就是到了生死關頭,換了尋常時候,娘娘可舍不得叫九皇子吃罷。”永安伯夫人溫和道。
皇後想想也是,她忘了三個月那茬兒了。若不是小九兒實在撐不下去了,她還真舍不得。
又想到當年先襄王對他們母子的照拂維護,就下旨升雲襄為縣主,賞賜了不少好東西到侯府。
誰料後頭還有賜婚這事兒呢。
永安伯夫人聽了,笑道:“這倒是緣分了。娘娘,可記得我提過的,毓兒所說的那位神醫?”
皇後瞪大鳳眸:“難不成!”
“沒錯,”永安伯夫人頷首,“就是宜川縣主。”
皇後大笑道:“他可算是做對了一回。慧娘說得對,這就是緣分!”
端王殿下也沒想到他這身體剛好一點,就要成婚了。
他白玉無瑕的臉上浮起薄紅,耳朵尖兒也紅紅的,有些難為情地看著皇後:“母後,聽說縣主才十三,可小呢。”
“那隻能辛苦我兒,等上幾年,待她長大吧。”皇後笑眯眯的。
端王臉上的薄紅變成了飛霞,輕聲道:“兒子省的。”
談垣到鳳儀宮的時候,皇後正打趣端王,母子倆和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