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你說的，我豈會不知。”郡王妃倚在床頭，拿帕子拭淚，憂愁道，“可你想想，先前父王在時，府裏鮮花著錦，連府前的石獅子都透著貴氣。叫陛下見了，紮不紮眼？”
“糊塗！”武定侯夫人聽得皺眉，“燕娘，你守孝三年，盡琢磨這個了？不但沒半點兒長進，這眼界倒還不如從前了。”
“嫂嫂！”郡王妃臉上有些掛不住，嬌聲嗔道。
武定侯夫人握著襄郡王妃的手，一臉肅然：“燕娘，你我雖是姑嫂，可我向來是把你當親妹妹疼。你聽我一句，郡王過繼到先襄王膝下，便同中山郡王遠了，隻宜川縣主與他是至親，正該守望相助，豈能叫他們疏遠？如今這八字沒有一撇，你倒先憂思過度，恨不能大義滅親，豈不是叫人笑話？””
見郡王妃表情鬆動，武定侯夫人又道：“郡王重情，你是他結發之妻，可不能仗著這一點，就叫他寒心。這出了孝，你也該養個孩子。莫要一時左性，將他推到別人懷裏。”
襄郡王身邊隻郡王妃一個，連通房都沒有，郡王妃平日裏使個小性兒也罷了，若是過了界，惹得郡王惱了，抬了側妃與庶妃進門，郡王妃的日子就不那麼清爽了。
郡王妃立時也想到了這一點，靠在武定侯夫人肩上，倦倦地道：“嫂嫂，我知道了。”
“雖有娘家為後盾，可抓住郡王的心，才是正經。”武定侯夫人撫著她的秀發，道，“郡王身為你的丈夫，是你的依靠。但凡有事，同他商量便是，跟個沒見識的丫頭瞎謀劃什麼呢？”
小姑子不是個心思重的，不可能無故仇視沒有利益衝突的外甥女，若不是有人日日在郡王妃耳邊嘀咕，她也不能幹出這麼缺心眼的事兒。
武定侯夫人目光一冷：“那小蹄子沒了便沒了。原想著她是個忠厚老實的，才叫她做你的陪嫁，沒料她竟能挑得你同郡王失和。你也是沒個成算的，一個賤婢，值當你為她同郡王置氣？我看啊，這空缺你也別從下頭二等裏提拔了，叫郡王調一個來用罷。”
“這，”郡王妃猶豫道，“嫂嫂，這樣好嗎？”
武定侯夫人挑眉道：“這府裏的丫頭小廝，都是請宮裏積年的老人調教的，好處不在於伶俐，而是絕不會胡亂攛掇主子。”
郡王妃略一沉吟，終是點頭應了：“我聽嫂嫂的。”
武定侯夫人勸過一回，見她已轉過彎來，就起身告辭回府。
在庭院中遇著襄郡王，歉然道：“郡王殿下，燕娘一時左性，還請您多擔待。”
“嫂嫂放心，原不是大事。”襄郡王淡淡道。
他口氣淡漠，武定侯夫人覺不出喜怒，心中微歎。到底不好多言，她福了福身，告辭離去。
但願燕娘知機。
襄郡王到了正院寢居，隻見郡王妃靠在床頭，目光征然。他走過去，問道：“在想什麼？”
“郡王爺！”郡王妃一驚，撫著胸口，抱怨道，“怎麼不叫人通傳，倒嚇我一跳。”
“這事兒怪我。”襄郡王在床邊坐下，握住她的手，有些冰涼，“燕娘想什麼這般入神？”
“夫君，”郡王妃深吸了一口氣，不敢看他的眼睛，垂眸低聲道，“對不起，是我想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