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和帝不敢在大事上妄為,卻能在小事上無理取鬧。
被惡心了這麼多年,太子對他已全無情分,至今沒黑化,全賴涵養好。
可宮裏頭還有他母後跟親弟,因此急忙問道:“怎麼回事?”
“殿下,是這麼著。”小安子麵露尷尬,湊到太子耳邊,悄悄說了事情原委。
冬夜裏小冷風嗖嗖地吹,吹得人的心拔涼拔涼的。
太子嘴角一抽,臉色由青轉黑,沉聲道:“走,進宮!”
太子妃本已躺下,聽見動靜又披了衣裳起來,手上還拿著一件大氅,見太子臉色不虞,柔聲問道:“殿下?”
“父皇出事了。”太子溫和地道,“我先去宮裏看看,你且歇著,等我的消息。”
“如何還能躺得住?”太子妃也是臉色凝重,“要不,我隨殿下進宮?”
太子道:“母後既沒特意傳信兒來,情勢當還在掌握之中。咱們是什麼身份,穩中求勝即可,不必走在前頭。”
“這……也好。”太子妃同太子是少年夫妻,情分非常,殷殷道,“宮中不比府裏,殿下留神些。”
“我省得。”太子撫了撫她的秀發,“別擔心,去歇著。你好好的,我才好。”
太子妃握住他的手,叮囑道:“殿下一定要小心。想想我,想想孩子們,我們都在等著你。”
不怪太子妃多心,這些年,至和帝大權旁落,在朝堂上威望日減,卻沒少在小處給太子穿小鞋。雖不至於傷筋動骨,卻讓人很是惱火。
父子之間的不和已快擺到臉上了。
這大冷的天兒,太子妃寧可太子在府裏睡良媛良娣,再造出兩個庶子來,也不樂意他去宮裏頭至和帝跟前受氣。
至和帝今夜仍是歇在鸞回宮,不知為何,玩得比往常瘋狂許多,因此才出了事。
皇後最先得了信,火速趕到鸞回宮坐鎮。
她一來,見著鸞回宮上下沒頭蒼蠅似的亂做一團,心中一驚,還以為太子終於忍無可忍,送皇帝那王八羔子去死一死了。
可太子沒同她打過招呼呀。
進去一瞧,至和帝果然是不大好了。
在他身旁,皇貴妃赤條條躺著,雙手被縛在床頭,身上布滿了豔紅的血印子。
真是沒眼看。
皇後一向知道至和帝不是個東西,沒想到,他竟如此折辱高位嬪妃。
端王還未搬出宮去,仍住在皇子所,隻比皇後慢了一步。
“小九兒?”皇後一見是他,頓時臉上變色,冷聲喝道,“出去!”
小九兒還是個雛兒呢,這新世界的大門,得關嚴實點兒。宜川縣主可不是皇貴妃那等賤婢,她但凡學著先襄王一成本事,就夠叫小九兒死無葬身之地了。
端王打從出生,就沒人舍得在他跟前大小聲,乍然被皇後一喝,倒沒委屈,隻覺得事情果然不得了,趕緊掩麵退了出去。
皇貴妃見自己這般不堪竟落在皇後眼中,心中羞憤欲死,身子抽搐了兩下,一雙美目直直盯著帳頂,已失了神采。
皇後雖因端王中毒一事對皇貴妃恨之入骨,但見她被如此對待,心中連幸災樂禍都不曾有,隻覺得悲涼。命白芷解了繩索,令皇貴妃裹著被子跪在一邊,才揚聲道:“傳太醫!”
太醫院上下皆來了。從院使到院判,再到尋常太醫,挨個上來細細把脈一回。
幾位經驗豐富的老太醫湊在一塊兒嘀咕幾句,最後由院使竇太醫,壓低了聲音向皇後稟告。
沒法兒不小聲--自大胤開國,還是頭回有皇帝馬上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