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皇後猶豫了。
溫妃向來淡泊，無寵也活得十分自在，極少要求什麼。她這一開口，皇後就沒法兒拒絕。
皇太後悠悠道：“既溫妃有心，皇後何不成人之美？”
泰陽一旦記在皇後名下，便是嫡公主。嫡庶之間的差別且不提，她到底是薛嬪生的，往後若是同周王有什麼牽扯，鬧得皇後麵上難看，反而不美。
“多謝太後成全。”溫妃屈膝一禮，輕歎了一聲，“魏王打小就是個皮猴兒，我就盼著能有個貼心的閨女。沒成想，到這歲數了，竟還叫我如願了。”
諸親王公主雖未開口，但眼中頗見讚賞欣慰。
薛嬪僅是個妾妃，是生是死沒人在意。可泰陽公主是實打實的皇家血脈。皇後能不計前嫌為她謀劃，果然不負先帝看重。
溫妃也是個通透人兒，替皇後周全了此事，於中宮一係也是大大有利。
薛嬪與中宮一係早已勢成水火，幾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如此，皇後竟還能容下薛嬪的女兒。那些原本依附周王的，便會仔細掂量。
太子既嫡且長，乃是正統，繼位也是順理成章。若至和帝壽終正寢，大行前當著重臣的麵，傳位給周王也罷了，好歹能爭上一爭。
可如今，還是老老實實當縮頭烏龜吧。真當太子沒脾氣呢？真當太子監國是麵上功夫？
諸妾妃也紛紛道：“恭喜溫姐姐。”
那薛嬪得寵多年，向來不將旁人放在眼裏，又仗著寵愛橫行宮中，諸妾妃多半與她有仇。也因此，她去了，眾人隻一絲物傷其類的傷感，大多是快意，並不曾想到泰陽公主。
皇太後雖讚她一聲好，可誰也不想放著這麼個大活人在跟前給自己添堵。且，泰陽公主婚事已定，隻等著到歲數了就出閣，無法令娘家侄子尚主，這個女兒也無所謂有沒有了。
溫妃倒是真心想要個女兒的。
因魏王在站住的皇子中行二，太子一旦有個不測，他就是長子。因此，打從他開蒙，至和帝就想扶持自己母子來扛中宮一係。
溫妃自是不願配合那無恥的男人，至和帝無法，才選中了沒腦子好操控的薛嬪。
看看薛嬪是什麼下場？不說那狐媚惑主穢亂後宮的罪名，就說她那一身傷，溫妃都覺得瘮得慌，隻能歎一聲美人缺心眼。
皇太後溫聲道：“如今薛嬪新喪，泰陽的婚事隻得緩上一緩。便叫她隨哀家念一年經吧。博個孝順的名兒，於往後有益。”
“母後思慮周全，臣媳多有不及。”皇後欽佩道，“但憑母後安排。”
此間諸事已定，幾位親王不宜多留，便提出告辭。眾人便循身份、輩分依次步出寢殿。
至外間，十皇子與十一皇子年紀小，缺覺得很，睡得沉。魏王與端王便分別抱著他們與諸皇子公主一起行禮。
皇太後停步細細看了一眼端王，見他眉眼間蘊著倦意，麵色卻帶著紅潤，不由放下心來。
這孩子，她當年也是抱過的。那會子先帝大行，她心中悲慟不已，還是皇後時常帶著孩子去她跟前逗趣。
是以，她雖厭極了皇帝，對中宮一脈卻始終存有善意。
皇太後目光逡巡一周，忽而眉頭一皺，涼涼地道：“周王呢？”
這時辰，至和帝最寵愛的兒子周王他，竟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