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後怒斥周王之後,拂袖離去。諸親王公主亦離宮回府。
鸞回宮大廈已傾,溫妃擔心泰陽在衡陽與周王跟前吃虧,便溫聲道:“泰陽,你同母妃回瑞福宮罷。”
泰陽公主單薄的身子搖搖欲墜,紅著眼睛默默流淚:“溫母妃好意,泰陽心領。隻是,母嬪新喪,且得送她一程。”
薛嬪放蕩,有損陛下龍體,被太後賜死。恐礙著陛下,不好停靈在宮中,隻能匆匆下葬了。
溫妃不好攔著泰陽為生母盡孝,隻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等明日,母妃叫你二皇兄來接你。”
“謝母妃。”泰陽公主微微屈膝一禮。
待眾人一走,衡陽公主就跳起來,劈手甩了泰陽公主一耳光,冷冷道:“小賤人!你倒是會討好,踩著母嬪的屍骨,巴上了中宮!”
溫妃向著皇後,連至和帝都不屑搭理。魏王已在兵部站穩腳跟,太子跟前,他就是左膀右臂!
他們都是中宮的忠實擁躉,泰陽竟被出繼道溫妃名下,與親生兄姐分道揚鑣,甚至從此對立,真是用心歹毒。
周王酒後經了風,頭疼不已,呲呲牙,有氣無力地喝了一聲:“衡陽!別鬧了。”
“鬧?如今母妃屍骨未寒,你當我願意如此!我是為了誰?”衡陽公主怒火中燒,斜睨著泰陽公主,冷哼道:“若不是這小賤人吃裏扒外,給端王通風報信,太子當年豈能躲過那一劫!”
“衡陽,你冷靜一點。”周王按著太陽穴,淡淡道,“事已至此,懊悔又有何用?不若想想往後。”
他到底比衡陽公主想得深遠。自知道先帝留有遺命,他就明白,父皇給鸞回宮畫了一隻大餅,看著誘人,絲毫不能充饑。
當年若太子遭遇不測,鸞回宮上下都得給他賠命。而中宮仍有嫡出的九皇子。
細算來,泰陽公主告密實是救了他們。
“我的好皇兄!你倒是心大。”衡陽抿唇,目光陰鶩,“太子一旦登基,你哪裏還有機會!往後咱們姐弟就該縮著脖子在新帝跟前卑躬屈膝了!”
周王不欲多言,隻意味深長道:“來日方長,且看以後吧。”
衡陽公主出手毫不留情,泰陽公主半邊臉都麻了,嘴角血跡宛然,卻未出言辯駁,隻目光冷漠得掃了兄姐一眼。
兩個蠢貨。
因皇家天團並未下令封口,鸞回宮發生的事,在大朝會之前,火速在帝京傳開了。
幾家歡喜幾家愁。
薛靈兒沒料到一夜之間就天翻地覆,好懸沒吐出血來。
作為導致周王沒能及時入宮的罪魁禍首,白鶼正跪坐在廊下,用紅泥小火爐煮茶,庭院中梅香悠遠,他意態悠閑:“既有先帝遺命,太子穩贏。”
薛靈兒按著眉心,焦躁道:“白公子,太子一旦登基,周王再有動作,便是意圖謀逆,名不正言不順。”
“薛鄉君,你想得太簡單了。”白鶼略一搖首,淡淡道,“自古以來,守江山不易。眼下,太子是眾望所歸,威勢正盛,隻能避其鋒芒。可一旦他行差踏錯--”
薛靈兒歎道:“太子向來謹慎,豈會行差踏錯?”
白鶼略一勾唇,涼薄道:“我觀太子行事,不是安分守成的。他誌向高遠,大胤必有震蕩。等著瞧吧,日子還長著呐。”
他執壺倒茶,悠悠笑問:“能飲一杯無?”